“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我们在不同的风景中穿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意义。而那些不经意间遇见的美好,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照亮我们前行的路。愿我们都能珍惜每一个瞬间,用心去感受生活的温暖与诗意。”
久未出门的日子里,一张照片犹如一道神秘的光,瞬间攫住了我的目光,自此,心中便生去寻她看她的强烈渴望。
照片是网友去年冬日所摄,画面中老楼的灰墙上附着一物,形态奇异。树与藤相互缠绕,那藤又似树之根,三者交织难分,因难以确切辨认,便以“木”称之,想来应不会出错。
此木立处,境韵独具。古旧的楼墙仿佛从历史的长河中缓缓走出,散发着丝丝古韵。这般景致,倒抵得上一句诗文:青砖灰瓦映筒楼,密林杂树韵幽幽。
后得知,我居所距此目的地仅六十公里,如此巧合,令人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若太近,会失了探寻的乐趣;太远,在这炎炎夏日,又恐难成行。这六十公里,恰到好处。
重庆的盛夏,酷热难耐。空气似被高温点燃,流火从远山上奔腾而下。天空呈现寡淡的浅蓝与乳白交织之色,大地则是亮晃晃的炫白。炽热的能量让路面都变得迷离起来。怀揣着对那神秘之木的好奇与期待,我毅然踏上寻木之旅。
我不喜驾车,一摸上方向盘,困意便如潮水袭来。隧道里的小灯渐次划过车顶,于我而言,更似催眠曲。幸好午后车流稀少,倒是保证了安全。
一边盯着前路,一边浅浅掌着方向,心中却满是那神秘的木头,念头便随着车轮飞转。
“那木头是从土里攀上去的,对吧?”
“这么高的墙,那木头要爬好多年呢!”
“那墙这么老了,木头图他啥呀?”
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喧嚣不止,我任由思绪飘荡。一想到那木头可能会因季节更替、顽童侵扰、虫鸟蛀蚀等原因突然消失。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甚至有了患得患失之感。
根据网友提供的定位,目的地是一处名为磨心坡的村落。此地因地理环境四面环山,中间凹陷,形如磨心,故而得名。听闻这里藏有后工业时期遗迹,属老国营煤矿,其历史甚至可追溯至清代中期。
对于这些承载着历史刻痕的老旧建筑,我虽不至于像老僧问庙、学子登堂般虔诚,但始终怀着最质朴的尊重。我坚信,即使是久远的残躯,也藏着深沉的故事与动人的魂灵。
驾车一小时有余,抵达磨心坡后,开始停车步行。这个隐匿于丘陵深处的小村落,宁静祥和,人物皆静。街道旁的梧桐在烈日下无精打采,倒是知了在树上叫得欢快。
要找到那木头,需先经过一座青石桥。走过石桥,便隐隐可见一处宽阔广场。
然而,即便有照片在手,在陌生的老旧建筑中寻找目标也绝非易事。线索模糊,寻木之旅进展得颇为艰难。首先遭遇的难题便是那无孔不入的热浪。四十多度的高温,体感温度更要往上爬升三两度,即使走在背阴处,滚滚热潮依旧扑面而来。汗水从每个毛孔渗出,从胸腹和额脸往下滴落。
除了高温,陌生的环境也极大地限制了行动。行走间,常常在转角处毫无预兆地步入荒坡或杂木林。地面上,厚厚的枯枝腐叶如神秘的面纱覆盖着大地。凭借并不丰富的徒步经验,我每走几步便用登山杖敲打地面,既是为了探路,也是为了惊走可能潜伏的生物。
即便如此,枯枝腐叶中仍藏着细密瓷片和尖锐石块,硌得脚底生疼。我不敢离建筑物太近,因为上方悬挂着松垮的铁窗和密集的马赛克瓷片,危险似乎无处不在。
一路前行,我仿佛穿越至上世纪。路过一片低洼,窄轨铁道映入眼帘。黑漆漆的矿车早已分辨不出本色,铁轨蜿蜒向远处延伸,不断相交分叉,脑海里不禁想起数十年前小火车叮叮当当拉着黑金穿街而过的热闹场景。
“茶园”的拱门上还有当年的红白色彩。小心走进门扉,里面陈列着一个个小间小室。通往二楼的扶手早已腐朽,但阶梯上却有较为清晰的鞋印。也许是像我这样的不速之客,亦或是无地栖身的浪子偶来寄宿?
走过“矿工之家”的雕塑,我还看到两处水塔,粗壮的圆筒高高耸立,奇怪的是两塔挨得极近,手牵手肩并肩,像一对矗立在此见证兴衰过往的兄弟。
时光仿佛倒流,微光从建筑群和树影中透出。我想象着自己是闯入异世界的勇士,找到那木头便是我的通关奖励。日头滑过头顶,我绕着最显眼的建筑群走了一圈,却仍未发现那木头的踪迹。
排除主建筑物后,照片上的筒子楼类建筑只剩下不远处的居民楼。
那青砖砌成的筒子楼,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气息,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静静见证着时光的流转。五层的高度,虽不算巍峨,却自有沉稳的气场。门洞两旁,翠绿的杂草肆意生长,为老楼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
轻移脚步,转入老楼背面,荒寂的竹林悄然呈现。干瘪的黄竹稀稀拉拉地躺着,似是岁月遗落的枯黄记忆。不经意回头一瞥,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眼前,出现了令人惊叹的一幕:丝丝缕缕的根须,如灵动的精灵之丝,温柔而坚定地攀附着墙壁。部分根须从墙壁的孔洞中蜿蜒探入楼内,仿佛在探寻神秘的未知之域;更多的根须相互交缠联结,拧成数根粗壮的“须绳”,散发着雄浑厚重的力量之感。在那“须绳”的顶端,一棵小树傲然挺立,犹如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璀璨明珠,熠熠生辉。
这是一棵攀高十余米,在楼顶尽情绽放的树!
我在楼下仰望这一景致,
犹如蚂蚁仰望高空的奇迹。
她站在阳光下,枝叶透亮,
翠莹莹的绿色闪耀着生命的光华。
她扶风摇光,肆意舒展,
以沧浪云天为底色,
用绿色指尖在天空划出斑斑翠痕。
她要一笔笔把骄傲书写,
即使把根扎向砖石,紧缚灰墙,深埋荒林!
她也要站在高处,向天空展示来自泥土的骄傲!
此刻,我被深深震撼,内心被无尽的感慨填满。
也许是被暴晒的脑袋产生了和小树一样的光合作用,使我们有了短暂的共鸣。那一刻,我被深深震撼,忍不住想要为她赋诗。
我仔细查看细节,从上而下的根须并没有多少能顺利扎进泥土,大多数已枯死,变灰,变黑。仅有最顽强的“斗士”才能为楼顶的“公主”提供养分,支撑着她跳完一曲生命之舞。
等不及要向朋友分享这一奇景,我举起手机拍照,边拍边发。
“看看,看看,知道这地儿吗?见过这树吗?”
好友良久回信,还附一张截屏。
“刺槐,也称为洋槐,是一种常见的绿化苗木……”
“这树也不稀奇啊,这么热你在外面?”
我略觉悲愤,低头在手机上猛按:“怎能不稀奇呢?你看那身姿,你看那摩挲着墙面向上攀爬的劲道……”
按着按着,手指停在了键盘上。几秒钟后,我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
回了一句:“就觉得挺不容易的。”
放下手机,抬头望着楼顶,我良久不语。那一刻,我不愿这棵树受到亵渎,我要护卫她。楼顶上,她的枝丫轻轻晃动,像是在对我噤声保密。此时日头偏西,金色光芒从枝杈透出,映出美丽的剪影。我逆着光,眼前一阵迷离,仿佛闻到从远山丛林里吹来的气息,混着淡淡果木清香。
放下手机,抬头望着楼顶,良久不语。那一刻,我不愿她受到亵渎。
楼顶上,她枝丫轻晃,像是对我噤声保密的提示。此时日头偏西,刚好走过她的顶端。我在楼下仰着头,汗水从眉眼往下淌,金色刺芒从枝杈透出,映出剪影。我逆着光,眼前一阵迷离,又好似闻到从远山丛林里吹度过来的气息,混着淡淡果木清香。
与她对视良久,微风拂过,又似送客般摇曳起身姿。我低吟一声:“冒昧叨扰,就此别过。”那声音在风中飘散,仿佛融入了这空灵的意境之中。
返程途中,内心渐趋安宁,那炽热的浪潮缓缓退去,丝丝凉意恰似灵动的精灵,悄然沁入心间。
当夜晚的帷幕降下,目光定格在屏幕上那抹身姿,内心的躁动终于沉淀。我深知,她亦了然,在离家并不遥远之地,她承受挫败的磨砺,遇见奇迹的璀璨,怀揣深情的炽热。她在悠远岁月中涵养的力量,如一座巍峨丰碑,将永远屹立于庙堂之高,如一股奔腾的洪流,将永远流淌于江湖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