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年在外打拼的表哥,突然带着表嫂上我家来了。一落座,表哥就劈头盖脸向我“控诉”表嫂的“罪状”:你看看她,像不像话?儿子每天晚上写作业,她不陪着,她不给个安静的环境,也就算了,她反过来还弄出些大声响来影响孩子。她这个妈,当得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
见表哥气得不能再气的样子,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一定是表嫂又在家“狼嚎”了。
但我假装不知情地询问怎么回事?表哥竹筒倒豆子如是说――
我从外地回来,没几天。可这几天里,我发现你表嫂,一天到晚手机不离手,她时时刻刻都在网上跟别人K歌。你想想看,我在家,孩子都当着我的面多次提出妈妈影响他学习、休息了。孩子说的一点没错,她连晚上的睡觉时间,都这样目中无人地唱歌;那我不在家时,以孩子一个人单薄的力量,再提议,再抗议,也不可能得到安静的环境来学习,来休息!
我真的好想跟表哥说:我表嫂这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哼唱,我早已领教过了的。
不久前,我有次借宿表嫂家的小小租房,因没有多余的床铺,我只能跟表嫂同床睡。正好,我也想借这样不多的机会与她拉拉常常。可我看得出来,表姐巴不得我早点睡,她就能与网友在网上唱歌了。我很知趣地躺下睡觉。可我哪是睡觉?简直就是受罪!从我闭上眼开始,表嫂的唱歌声,在我耳边就没停过。
对于我这种瞌睡轻、作息时间较规律的人来说,这样的睡觉,真是让人受尽折磨。那一晚,我在半夜几点睡去的,我无法知晓。只是,第二天醒来,我感觉昏昏噩噩的,难受极了。我也可以想象得出,一布帘之隔的另一间床上,那个上高一的孩子,长期这样,深受其害啊。
由于是第一次领教表嫂这样的举动,也由于她年长我几岁,我只好缄口不言她的对与错,我乖乖回了自己家,耳不听,人不烦。
意想不到,也意料之中,表哥会领着表嫂一起来我家。
我看到,表哥气得,恨不得扔掉表姐的手机。面对这样的局面,我哪敢说自己的那次经历与感受?看表嫂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哪敢说她的对与错?
我只好以息事宁人的语气劝说表嫂: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好,人人都有,但得分场合、分时间去经营,万万不能因为要进行自己的爱好,而去影响别人;不能把自己的爱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2
我有个远房亲戚G,他有个爱好,都成嗜好了:就是特别喜欢喝酒。一天三餐,饭可以不吃,但必须有酒喝。G喝酒,有个亲戚间默认的优点:不讲究酒的好与坏,不讲究菜的咸与淡。一句话总结到位:有酒喝就行。
我亲眼所见,就是撒些盐凉拌青椒,G都能当成下酒菜。真好招待!但他也有个亲戚间默认的缺点:喝起酒来,严重耗时。他耗时怎么个耗法?他酒杯一端,想耗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他想耗到什么时候,任他老婆M催促,根本没用。
幸运的是,G是手艺人,能用自己的劳动,挣来酒钱,能用自己的劳动所得,养活家里人。平素间,其他亲戚有大事小事,还都能指望他帮帮忙,还有求必应。
经常从M的数落中,我多多少少能听得出来,请G帮忙干活时,人家都宁愿多花些钱付工钱,都不想管他的火食。
追其原因,不言而喻!
管了G的火食,都知道他爱口小酒,还能光给饭吃,不给酒喝?
给酒喝,不是问题!
问题是,G依旧我行我素,他酒一沾唇,就废话连篇,话一多,酒助兴,一场酒,就会喝得无休无止。
人家请G,是请来干活的,他酒喝得没完没了。事,自然就被耽误了。
在这样的年代,说时间就是金钱,应该没人愿意反驳。
G爱好喝酒,又因酒耗时过长,严重影响了事情的进程,耽误了主人的时间,用金钱可衡量出来啊。尤其是在晚上,干了一天活,主人累得不行,但出于情面,不得不傻傻地陪在餐桌边,等喝酒人尽兴。坊间人,都知道“催工不催吃”的道理。那种不想陪但不得不陪的感受,恐怕只有历经的人,才深有体会!
也因喝酒耗时,若按工时付钱,主人,转着圈是亲戚的主人,会多少觉得不划算,最后只得在结算工资时,明着,或暗着,在M面前提及。
M告诉我,在他们二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她不止一次对G说:酒可以喝,但得压缩下喝酒的时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你没听说过?就算你一个人要喝酒,也别喝到半夜呀。
G是这样回答的:我在家喝的酒,是我挣钱买的;我干活喝酒,哪一次也没少挣钱呀。
G哪里知道,他喝酒喝得不知时日的习惯,让他的爱人,在很多夜晚,面对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烂醉如泥的人;他哪里知道,在结算工钱时,他的爱人,被别人明里暗里说得头都抬不起。
“跟着他,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这是最近的一次碰面,M对我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3
小葱拌韮菜,各人生各爱。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你爱小葱拌豆腐,别人就爱小葱拌韮菜。就我的理解,爱好这东西,真没好坏、高低之分。但爱好,得爱得有个尺,得好得有个度。
我自己,也有爱好的。我爱好跳广场舞,但我们一帮舞友,聚在同一广场一起跳舞,已经有六年之久。但我们跳舞,从来没引来过民众的怨恨。至于掼音响,泼大粪这类事,我们只从网上看到过。
没让人怨恨,是因为,我们跳舞的时间,选在不影他人休息的时间段。通常,是选在天黑以后、普通人正常入睡前这段时间。
也有小插曲的。开始跳舞那两年的中、高考前,住广场附近的家长,向我们提议,说家有考生,不希望大家关闭音响停止跳舞,只希望把音响放低音量,不影响考生就行。我们上至领队,下至学员,都懂父母心,一致举手赞同放低音量。
后来的年份,大家知情了,到中、高考前,不用家长提醒,我们都会自觉放低音响的音量,欢快地跳舞。有些年份的中、高考前,听取家长的要求与建议,甚至是自我行为,我们会自行关闭音响,停止跳舞,改为散步,目的是给考生一个安静的氛围。
我们一帮跳舞的人,与广场附近的民众,之所以能相安无事这些年,是因为经营爱好的我们,能选取合适的时间段,能在别人认为已有过格行为的时候,我们听取别人的建议与指正,收敛下行为,或改变下方式。
在对待家庭方面,跳舞的我们每个女子,都会把家里大小事务打理好后,才会去广场跳舞。一直以来,各自的家庭不受影响,大家的爱好,才得以持续。
我还有个爱好,就是看书。大多时候,是独自一人在房间看。还经常在陪孩子作业时看。如果是陪孩子时看书,我会问他:我在你旁边看书,会不会影响你?孩子也很实诚。他说影响时,我就会离开他的房间;他说不影响时,我就继续留在他身旁。母子俩,各忙各的事。
我们常说:人与人之间,要懂得换位思考;个体自己,要懂得反思,懂得问询。是的,只有换位思考了,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别人的痛,才可分享别人的甜。只有懂得反思,才有进步;只有相互征求意见,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只有相互理解,才可相互包容;只有相互包容,才会相互欣赏。
得到别人的欣赏,你的爱好也才会为你赢来更多支持与掌声,而不是反对与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