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表姐

今天,突然想起了我那丢失的表姐。

表姐比我大两岁,是二姑妈的大女儿,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听妈妈说,表姐出生的时候,个头很小,只比筷子长那么一点儿。姑妈带着她,在奶奶家住了大半年。在奶奶的精心照顾下,表姐长得还算不错。

有一年,表姐生病了,村里的小诊所,胡乱使用青霉素。从那以后,注射过量青霉素的表姐就落下了后遗症,智力比正常人稍低。

表姐十来岁的时候,二姑父就因病去世,撇下姑妈和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姑妈为了守着几个孩子,别人给她介绍了不少对象,她说什么都不肯改嫁。

说来也奇怪,我们姐弟几个,包括小姑妈家的表妹,都很喜欢跟表姐一起玩。每次她来奶奶家,我们和她玩得不愿意回家吃饭,母亲因此没少发脾气。

后来,表姐经人介绍,嫁给了大她好几岁的一个男人。男人是做建筑工程的,能赚一些钱。结婚快一年,表姐无所出,她的婆婆就开始欺负她了,骂她不做家务,懒惰成性。不知如何处理家庭矛盾的表姐,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每次她跑回娘家,她男人就会跟着她一起,在姑妈家待几天。

有一年过年,我们去姑妈家拜年。吃过午饭,表姐陪我们打麻将。到了傍晚,去找水喝的我,看到表姐夫坐在厨房,帮做晚饭的姑妈烧火,两人有说有笑,气氛有点奇怪。

后来回到家,古灵精怪的妹妹跟母亲说起了自己的怀疑,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突然听母亲说,表姐失踪了。

表姐和表姐夫一起南下去广东打工,不知道为什么,姑妈也跟了去。据姑妈说,表姐是在一次逛街的途中和他们走散了。后来,任凭他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人。

于是,姑妈就和表姐夫一起回来了。

听母亲说,外婆村里的人上街赶集,经常看到姑妈和表姐夫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有人看不过去,来找奶奶,让她劝劝姑妈,不要做这种丢人现眼,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错事。

奶奶劝了,另外几个姑妈也轮番上阵,不停地给二姑妈介绍其他对象,可二姑妈就是不予理会。

因为这样的丑事,母亲坚决不让二姑妈来我家。好几次家里办喜事,父亲和母亲就请不请二姑妈,吵得不可开交。

姑妈从广东回来后,家里的亲戚追问过表姐的下落。姑妈含糊其辞,后来又说表姐是跟一个男人跑了,跑到乡里另外一个镇上。至于表姐究竟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这几年,亲戚们早已把表姐淡忘了。没有人会想到他,包括二姑妈,也极少在人前提起她的大女儿。只是,一个大活人,莫名消失在这世界上,想起来就令人唏嘘。

后来,二姑妈和她的女婿也没在一起了。人言可畏,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家丑不可外扬,只是,我那丢失的表姐,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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