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杂谈 之(六)酒

酒,从古至今,文人墨客饮之作诗作画,英雄豪杰饮之除贼除奸,开心时饮之,郁闷时饮之,相见时饮之,离别时饮之,可以小酌,可以微醺,也可以酣畅淋漓……

老王就对酒情有独钟,他可以不抽烟,不可以不喝酒;他可以不吃饭,不可以不喝酒……用他媳妇何老师的话说,酒就是老王的命根子。

老王的水杯里永远装的是酒,他也不要什么茅台、五粮液,只要那普普通通的二锅头,喝上一口,那就是活神仙。

老王不贪杯,不误事,工作该做还会做,从来没有因为喝酒误过事。厂子里的机器别人修不好,转来转去还得来找他。

老王说这机器啊,就像人一样,总有出毛病的时候,你要找到病因,才能对症治疗。他还说,这酒啊,就专治自己的毛病,自己没毛病了,才能找出机器的毛病。所以他检修机器前,都要喝上一口。

这天晚上,厂里的机器又坏了,厂长亲自提了两瓶二锅头来家里找他,老王把杯子倒满酒,就跟着厂长去了厂里。

他有个习惯,修机器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但是你不能说话,如果有人说话他会撂挑子,所以大家都站的远远的。

喝了一口酒,拿着工具,他开始查找机器的问题所在。从当学徒开始,老王就和这些铁疙瘩打交道,他太熟悉它们了。

“老了,难免会生个病的。”老王一边嘟囔着一边干活,“我也老了,我也会生病的。”

”这帮臭小子,又忘了给你上机油了吧。”

“这个螺丝都震断了,也不知道换一下。”

“你看看,你看看,这里边的的垃圾也不知道清一清。”

……

老王在那边忙活着,说着,旁边站的几个人看着,听着,想笑却不敢笑。

一顿饭的功夫,老王不但找到了机器的毛病,还修好了它。听着机器的轰鸣声又一次响起,厂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谢绝了厂长要送他回家的好意,老王拿着水杯一个人往家走去。

走到厂子外边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个老头儿在前边晃悠,好熟悉的背影。

老王咪着眼睛看了看,太像他的师傅李大牛了。

老王揉了揉眼睛,看的更清楚了,真是李大牛。

“师傅,师傅,真的是你吗?我是王春生啊。”

前面的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来,可老王紧赶慢赶却一直追不上。

“师傅,你听见了吗?怎么不理我呀?”

突然他灵机一动,对着前边大喊一声:“李大牛,有酒,喝不喝?”

这一嗓子喊出去,那个人真的停了下来。

“师傅,师傅,等我一下,我这真有酒,咱爷俩儿个喝点儿。”

李大牛是老王的师傅,两个人亦师亦友,而且都爱喝酒,老王的酒瘾就是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练出来的。

可惜好景不长,李大牛刚退休没几年就去世了,肝癌,都是酒闹的。为这,老王伤心了好久,失去了好友,以后喝酒就没有对饮只有独酌了。

老王快步走到前边,来到李大牛身边,只见他还是以前那瘦骨嶙峋的模样。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小王,师傅也想你,今天过来看看你。”

“师傅,我这有酒,咱们喝点。”

他拧开水杯盖子,递给了李大牛。

李大牛闻了闻味,又还过来,对他说:“酒是好东西,不要贪杯啊,你看看我,喝死的,说出去多难听啊!”

“师傅,你喝点吧。”

“我不能喝喽,你啊,以后也要少喝点儿。”

说完,李大牛就消失不见了,临最后,还能听见他说:“少喝点儿,少喝点儿。”

回到家后,老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给媳妇何老师说了今天晚上遇到师傅的事,何老师让他这几天有时间去陵园祭拜一下。

三天后,老王带着鲜花和水果来到了李大牛的墓前,师傅说不喝酒了,他就拿出水杯自斟自饮。自从师傅走后,他已经好久没一次喝过这么多了。

喝到最后,他竟不知不觉在那里睡着了,梦里的自己又和师傅在一起了,把酒言欢,十分惬意。一阵冷风吹来,老王从梦中醒来,四周一片阴森,只有远处有微弱的灯光。

想不到自己居然喝醉了,他揉了揉腿,站了起来,对着李大牛的墓碑说:“师傅啊,我要回家了,等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他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墓碑上有两只眼睛正在看着他。

“那是什么东西?”老王惊出一身冷汗。

“喵呜”,原来是一只野猫,它直接跑到自己旁边,眼睛盯着水果。

“去一边去,这是我给师傅的,快走。”

在老王的驱赶下,野猫围着他转圈子,他追赶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个臭猫,别让我逮着了,哎吆,我的脚。”

脚给崴了,他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脚踝。不经意间,他抬头看到了眼前的墓碑,上边的“王春生”三个字格外的刺眼。

王春生的墓啊,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与自己同名的,这也算缘分吧。想到这,他在墓碑前鞠了一躬,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只猫又坐在了旁边墓碑上,对着他呲牙咧嘴。

他拿着手机对着野猫晃了晃,野猫没有走,他正要挥手去赶,只见野猫突然把背弓了起来,声上的毛都是立着的,接着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叹气的声音。

“谁?”

扭过头一看,后边有个黑影,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王春生,我死的冤啊!本来三天前该死的是你,你知道吗?是你。”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说?”老王真想撒丫子就跑,可是腿根本迈不动。

“我就是这个王春生,前天晚上我本来好好的,喝了点酒回家,走到路上摔倒了,脸正好趴在一个小水坑里,是你的师傅李大牛摁着我的头不让我起来,把我给憋死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天本来该是你死的,你师傅救了你的命,就因为我也叫王春生。”

老王一下明白了,怪不得师傅让自己少喝点酒呢?虽然现在还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个黑影要干什么?但至少心里是热乎的。

“你还我命来,你师傅不让我活,你也别想活着走。”

说完,黑影就冲着老王扑了过来。就在快到他身边的时候,那只野猫突然冲了上去,直接钻进了黑影之中,然后就见那只黑影左冲右图,最后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那只野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王想上去查看的时候,远处有几道手电筒的光线照了过来。

“爸爸,你在那里吗?”

原来是老王的儿子来找他了,跟着他的还有陵园的保安。

“爸爸,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妈妈都担心坏了。”

“今天喝多了,没想到我睡着了。”

老王在儿子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就在他最后回头的时候看见那只躺在地上的野猫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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