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7

[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 续篇97)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长篇纪实小说《水竹凹》连载之97



第九章 回归自然


97、母亲的“托梦”


   水利工程和加装电梯接连的受骗上当。

   水竹感到做工程这行水太深、太深,深的让人扑朔迷离、防不胜防。

   他没想到,在当今这个法治社会,工程贩子居然那么多,多的让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他更没想到那些行骗的手法,虽然是人模狗样、百拙千丑,但总有众多的人鬼使神差、上当受骗。

   他感到无所适存。他知道自己不是做工程“这块料”,自己根本不适用这个环境。

   他跟在郑志国等人身后,似乎总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是个跟班的,是个多余的人。

   加装电梯交给聂龙公司的5万元押金,是水竹主动借钱拿出来的。

   郑志国与水竹商量,电梯工程接下来之后,就让水竹的大哥水生带人干,工程利润大家在一起平分。

   郑志国说,我们不能陷在这个小工程里,他还要外出,继续盯着那几个水利大项目。

   水竹心想,工程是他接的,又说在一起干,那自己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与情与理也说不过去呀。

   他没等郑志国开口,就在妹妹的女婿那儿借了5万元,主动垫了上去。

   现在这5万元又打水漂了。自己怎么对妹妹,对外侄女婿一家人交待啊。

   自此,水竹在自己心里定了一条红色底线:以后,自己绝不做工程,绝不再开口借钱。

   但是,饭总是要吃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啊。

   周小玲知道情况后,一句也没抱怨,她又转了二千元,嘱咐水竹一定要吃好、休息好。

   水竹无奈的收下了。这算怎么回事啊。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靠女人养活吧。

   不管怎样,总要先把自己的生活解决啊。水竹开始到处打听、搜索,看有没有自己合适的事做。

   一天,他在网上看到了一家砂厂招聘炊事员,他打电话问了下,对方让他先来试下,月工资3000元。

   第二天,他就赶去了。白天在砂厂上班,晚上回来就把明天的菜想好,并在西瓜视频等自媒体,学习别人的做法。

   水竹在成圩农场时就是厨师,本身也有一定基础,所以,给那个砂厂十几个人做饭,并不是一件难事。

   上了几天班后,员工们一致评价“水师傅做的菜干净、清爽,象办酒席一样,味道也好……”。

   但是,水竹刚上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老板娘的外侄女儿顶替下来了。

   那个砂厂老板也是无奈,他非常抱歉的告诉了水竹,并按照一个月给水竹结清了工资。

   “碎银几两苦中求,颠沛流离几时休”。水竹苦笑着又回到了咖啡馆的宿舍。

   他反复不断的在网上投递着自己的简历。得到的回复几乎都是“对不起,您的年龄已经60岁……”。

   他无语了。是啊,自己已经60岁了,还到哪儿找工作啊。有谁会接纳一个60岁的老人啊。

   此时的水竹,脑子里时常会浮现出家乡儿时的情景。

   小山村、一片竹林、炊烟缭绕、光腚的孩子……。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骑在牛背上,小手挥动着杨柳球,纵情的奔跑在圩堤上、田埂上……。

   他想起“双抢”时,小山村的场基上,一群妇女们戏耍着一个老汉,滚打在草堆里……。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刚成年的姐姐,从十里开外的山里,挑着一担柴禾,满头大汗的回来……。

   他想起小伙伴们夜晚打着电筒,手拿着一根竹杆,在秧苗田里寻找着泥鳅、黄鳝、刀鳅、小龙虾……。

   他想起了母亲满村里呼喊着“水娃、水娃,吃饭了……”

   ……。

   那段时间,水竹满脑子都是家乡,都是自己儿时的影子,都是那些早已刻入骨子里的回忆。

   晚上,他几乎一躺下,就进入到了梦里,还是那个小山村,还是那片竹林,还是那一池清清的水塘……。

   或许,人老了,剩下的只有回忆了。

   水竹心想,自己是真的老了。

   有一天,水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幻影,也不是梦境,似乎是一种潜意识的、无形又无声的呼唤。

   那天夜里,水竹在梦里,真真的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声“水娃啊,回去吧……回到那个生你养你的地方……”。

   水竹惊醒了。母亲的呼喊声,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凄凉。

   他一咕噜爬了起来。难道是母亲在托梦?难道是母亲在天堂里知道自己的遭遇?难道是母亲在冥冥中想告诉自己什么?

   水竹哭了,他想母亲,想的心痛,想的心碎。

   第二天,他叫来了两个姐姐,说了昨晚梦的事。

   两个姐姐又哭成泪人。大姐水春边哭边说道“水娃啊,你受的罪娘都看着呢,娘这是放不下你啊……”。

   二姐水花似乎倒冷静了点,满含泪水的说道“水娃啊,娘这是在托梦呢,娘说的对啊,你现在不如回到老家,至少那里都是亲人啊……”。

   水竹的心里渐渐的明白了。这一段时间,自己魂牵梦萦的是——归途!

   他该回去了。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回到那个本就属于他的世界里。

   他厌倦了这个城市,他感到自己在这儿,是生存不下去了,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到了困难。

   他想往着家乡,那里有自己的亲人,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

   那里,是他的归途,是他的根,是他的人生的起点,也必将是他人生的终点。

   水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小玲。周小玲显得特别的高兴。她说让儿子立马找个保姆,自己陪他回去,陪着他直到终老。

   周小玲想的不仅是如此。她兴奋的是,水竹能让她一道回老家,说明他已经认可了她。

   她可以明正言顺的成为水家的媳妇了。

   周小玲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水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开始思考着回去以后怎么办?

   在他的心里,一个很长、很长时间,滋生、酝酿的念想渐渐的有了雏形。

   他自己也说不清,心中滋长的念想是从何时开始的。但他清楚,那念想一直就在他的心中。

   或许是母亲的托梦,催生了那个念想。

   或许是几年来的苦难经历,催育了那个念想。

   他非常清晰的看到了,那个念想渐渐的幻化成了一种梦想,一种梦境。

   那是他的泪水、他的心血滋养出来的梦芽。

   他要带着这个梦芽回到自己的故乡。

   他要把这个梦芽播种、根植在自己的家乡。

   他低呤着“有时三点二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他让这个梦芽生根、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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