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问天有涯
一 网上的朋友
一双明眸紧紧盯着手机的屏幕，大拇指迅速的输入，那打字的速度让人惊讶，时而发出笑声，时而眨眼思索。这是可莉，她在和一个陌生的朋友聊天，通过交友群认识的，目前她知道的是对方是个小伙，比她大五岁，是绘画专业毕业的大学生，目前已经参加工作，而且和可莉在同一个城市，对方昵称是“沧海一叔”，应该是取“粟”的近音，可莉想。
暑假的时光总是闷热漫长的，日子一久，不知怎地，可莉竟然对这个人好奇起来，似乎她提到的每个话题，对方都能巧妙的接上，言语之间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对自己的关心，她被他吸引住了。越发的，她和他上线聊天的次数频繁起来，甚至一度被妈妈怀疑是转了性情，她瞒过了母亲，在自己心房的小天地里暗自高兴，即使对方是个大叔也丝毫掩盖不过自己纯洁的爱慕。
这天，母亲催她吃饭的声音几次响起，而她依旧拿着手机恋恋不舍。
“可莉！怎么还不过来吃晚饭！”妈妈又在叫自己，可莉迅速的输入一行字，发送。
我妈喊我吃饭去咯，吃完再聊。
等了一分钟，她才等到他的回复，忽而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好 哇，可爱的小姑娘，晚饭可要少吃，健康。
真实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可莉不禁想，她并未见过照片，光是字里行间就足够证明他是个温暖的人了，对，一定是这样的。她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一种莫名的迷恋中，班上的同学也有不少开始谈恋爱的，可莉觉得她们喜欢的，都是只知道打篮球耍帅和学习不好的笨蛋，她可不喜欢那些臭屁的男孩子，她向往的成熟稳重的爱。
女孩子总是容易把自己内心的幻想美化，把对方每日不误的嘘寒问暖当作爱情的底温，把说不完的话赋予成童话爱情的象征，于是，可莉觉得自己遇到了爱情，她和他相约，在自己开学第一天学校门口见面。
二 搬家的事
眼看暑假已经过去，可莉与“沧海一叔”即将见面的兴奋被另外一件事打断，她看到妈妈气冲冲的回到家，似乎感觉到大人们又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想必又是跟父亲有关的事吧。
可莉说的这个父亲是指她的生父，六年前父亲与母亲离异，法庭判处可莉的抚养权归母亲所有，而母亲再嫁后，母女俩一直同现在的继父生活在一起。期间，可莉的生父不乏多次上门吵闹，并宣称定会夺回可莉，父亲的无理取闹让可莉也觉得无可奈何。好在继父的性格极好，不但从未因此对父亲有过意见，反而总是耐心的安慰母亲，从母亲的眼睛里，可莉看到了信任和依靠，终究离开了父亲的母亲，没有再次陷入婚姻的困境里。
可母亲在今天回到家时，情绪激动又满怀气愤。
“搬家！我们务必要搬走！老是这么被纠缠，坐以待毙可不是个办法！”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母亲这样大声的说搬家的事情了，可莉心里跟着叹了一口气。
“明夏啊，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吗？”
继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沙拉，听到母亲的话应声问道。
“怎么，他又找过你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又问。
可莉知道，继父口中的“他”，就是自己的生父，听罢继父的话，母亲原本的怒气一下子没有了，竟然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她边哭边说：“今天他，他，就堵在我公司门口，看得出他一直在等着我出来，他冲过来就拉住我，质问我为什么不让他见可莉，说我们现在过上好日子了，把他丢在一边，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别担心了明夏，我想他也是太爱孩子了，一个人的日子一定很艰难，所以才偏激起来，我会找时间和他谈谈，没事的。至于搬家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再说眼下可莉马上要开学了，明年要面临高考，你不会是想影响孩子学习吧？”继父说到最后开玩笑似的，歪着脑袋朝母亲说到。
“噗。”母亲笑了出来，“我才不会呢。”
转悲为喜。可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三 见面
已经是下午的5点45分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可莉在放学铃响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校门口，她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好朋友九薇要和网友见面的事，只说有事先走。她白色的连衣裙在傍晚的风中飘起，奔跑的少女宛若美丽的蝴蝶，她顾不得休息，抬眼朝两边张望着，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可并没有什么人停下脚步。可莉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你过来了吗，我怎么才能知道是你？
可莉边张望边看手机，5点55分，对方没有回应，也没有出现。人越来越多，眼看走读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走出校园门口，她站在那里，却依旧无法在人海中识别那个人，果真是“沧海一粟”啊。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对方的回复。
我看到你了。
你在哪？可莉心里一振兴奋，立马回复。
你今天是不是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
是啊，你到了？快点出来好不好。她抬眼四处望去，但还是无所寻觅对方的踪影。
你很漂亮，比我想象的更漂亮。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像在自顾自的说，绕开了她的话。
你究竟在哪？可莉再一次输入，她有些焦急了。
一定有不少男孩子暗地里喜欢着你吧。他们不配你。可莉盯着屏幕，突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她隐约觉到某种诡异的危机感正在向她席卷而来，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回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发出一条消息。
你再不出现，我可要走了。
我认得你了。我会保护你的。文字后面跟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这下可莉好似掉进一个没有尽头的深井里，无论她往外抛出什么，站在井口的那个人总是带着笑意，看着下面的她，她不知道对方是要伸出援手，还是落井下石。可莉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一刻了，她关掉手机，朝着家的方向疾步走去。
六点一刻，学校对面茶餐厅的二楼，有个带着口罩，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两分钟后，前来收拾桌子的服务生发现，这桌的客人留下了奇怪的东西：一张画和吐掉的香糖，一个穿连衣裙的女孩跃然纸上，服务生只看了一眼，习惯性的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进了垃圾篓。
四 继父的礼物
六点三十一分，心情复杂的可莉推开了家门，平时她从学校到家步行需要二十分钟，而今天的她却加速了脚步。
推门而入，红烧肉的香味传到她的鼻子，她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嗅到了。
“可莉，今天回来的早啊，你爸做了你爱吃的菜，洗个手快来坐下。”妈妈说到。
她瞥了一眼厨房里的那个男人，他身上扎着妈妈平时做饭用的那条粉色的围裙，手握锅铲搅拌着锅里的菜，看到继父忙碌的身影，可莉朝着厨房走去。
闻声转过身来的男人，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可莉，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爸。我回来了。”可莉语气平静。
男人又是一笑，说道：“孩子，坐下吃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吃完不久，继父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可莉。
“这是我托在美国的朋友捎回来的，你打开看看。”继父说到。
可莉心中顿时充满疑惑，她看了眼继父，又看了眼母亲，母亲的眼神示意她打开。
是一张绿日乐队的专辑，《Revolution Radio 》，她翻过来，看到了签名。可莉的眼睛里满是喜悦，一时之间，她甚至忘记了半个小时前诡异的“见面”。
“你的兴趣爱好我和你妈都支持，可一定不要怠慢了学业，是不是。”继父语重心长道。
可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继父在一家编辑社工作，身为主编的他不仅常常有空陪着她们，还做得一手好菜，如今可莉才发现他还是这样细心，她有些感动，这个男人为她们母女俩付出了太多太多。
此时，门铃响了，可莉听到九薇的声音。
“可莉，晚自习要迟到了！”
“爸，妈，谢谢你们，我和九薇上学去了。”说罢她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九薇圆圆的脑袋。
“叔叔阿姨好，我和可莉先走了。”九薇朝着两个大人问好，然后就同可莉一起走向学校。
路上，可莉的情绪被眼前这个活泼的女孩给带动起来，路上，俩人不断传来笑声。九薇是和她住在同一栋楼的同班同学，俩人性格十分相投，时常结伴玩耍，晚上相约一起回家，两家父母也能放心。
九点，晚自习结束后，俩人如常结伴回家，可莉想要对九薇说起有关“沧海一叔”的事，和今天“见面”的事，因为她总觉得心有不安。忽然，她觉得身后一阵阴冷，她拉紧九薇，小声说，“小薇，你觉不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五 跟着我们的人
回家必经之路，要穿过隔壁小区，绕过家前面正在施工的路，才能到家。
明月当空，星星几许，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听了可莉的话，九薇小心翼翼的回头往身后看去，并无异端。
“可莉，哪有人啊。”九薇回过头，“不信你自己看。”
俩人回头，确定了自己的安全范围内确实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这才继续往回走，这回，她们加速了。
从下午六点开始，那个人，已经没有再发过一条信息给自己了。可莉看着手机，心中惴惴不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她在心里问自己，先前的憧憬和幻想一下子破碎掉，她这才发觉是自己太任性了，不知道上天是开了个怎样的玩笑给她，而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到此为止。
不对，我的直觉不会错的，有人，在跟着我。
“小薇，我们走快点。”
“为什么呀，刚不是确认过了吗，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啊。”
“难不成，坏人都要跳到你面前给你看到？”
九薇被可莉的话吓到，俩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匆匆赶到了家。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可莉她们进入小区不久之后，马路对面便利店里，走出来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他看着可莉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前方，转身离开。
可莉从未这般焦急，能回到家中，能躺在自己的床上，能安安全全。
她想跟九薇聊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毕竟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些，让她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想找个人诉说，可又不想让母亲和继父知道，想了又想，可莉开始打字。
接收完所有信息的九薇，传过来一条消息。
可莉，是不是人家网友大叔长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你，所以才躲起来啊。九薇开玩笑到。
不知道，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和这个人联系了。可莉立马回复。
那你自己最近可要小心，我最近几天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可莉询问才知，原来九薇的姥姥生病了，她请了假，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去老家几天。
看到这，可莉觉得嗓子一渴，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到书房里的灯还开着，门半掩，原来是继父还在埋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这个认真的男人不由得让可莉心生敬意。
她小心翼翼的走回房间，看着那张《Revolution Radio 》的专辑，她想到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从未幻想过会和这个男人有更多的交集，原本她只是想扮演好女儿，他扮演好自己的父亲，就行了。可是他们的父女情感竟然有所升温，这是可莉没有想过的。也许，这真的是命运吧，有这样一个父亲未尝不好呢，她对自己说。这时母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莉，你睡了没有？”可莉下床打开房门。
“妈，有事吗。”她看到母亲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
“你最近是不是沉迷手机了，我看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和你爸就要没收了！”
经妈妈这么一说，可莉才发现刚没看见自己的手机，她赶忙说到：“妈！你说什么呢，我哪又沉迷了。”
“我刚去找你爸，就看见你手机扔在客厅茶几上，一定是你走路都不忘拿手机，还说不是沉迷？”母亲说着说着还不忘加上动作，她手臂一晃，可莉看到自己的手机被母亲握在手里。
“妈，我知道错了。”可莉低下头轻声认错，表情充满了懊悔。
母亲看到可莉的样子，忍不住到，“你爸买手机给你，是为了鼓励你学习的。可没有下次了，这次先还你，再抓住一次没收！休息吧。”
“嗯。”
可莉拿回手机，翻开里面某个联系人列表，她点了删除，那个独一无二的列表里唯一的人，被她删掉了。
希望就这样结束了吧。可莉睡前对自己说。
当虚拟盛开的花朵被现实的暴风雨侵袭，再美丽的花儿也会被摧残，才开始明白自己需要庇护的工具，才清醒当初幼稚的决定，然而造物者并非按部就班的随人所愿，相反，会给予我们不可预料的未知和结局。
六 两个跟踪者？
可莉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总是惴惴不安，每日晚自习后回家的路开始变得陌生，她总是一次比一次提前到家，虽然并未发现真的有人在跟着她，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她无法得知对方真实的信息，更没有确实的证据指出此人所在，她没有告知母亲，她以为一切都会过去。
新的一周，星期一，又一次回家之路，可莉紧紧握住手中的防狼喷剂，大步走回家去，那是她网上淘来的小玩意，如有万一，应该能用的上。
五分钟后，她发现了不对劲，相比之前而言，今天的她丝毫感觉不到那种威胁和恐吓，更感觉不到对方精明的躲藏，相反，她竟然感觉到了一种舒心，而且，她第一次看到了那个人。
在一家便利店的拐角处，那个人以笨拙的方式退到墙后面去，就在可莉回头的一瞬间，她捕捉住了对方的特征：头戴一顶暗紫色鸭舌帽，黑色口罩几乎盖住了面部所有部分。可莉只看到了这些。
那身衣服好眼熟，好像是某个工地的制服。可莉心想。
而且，这种感觉，难道有两个人轮流跟着？可莉心里一惊，明显觉到这个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可哪有这么笨的跟踪者，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让可莉消除这些疑虑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第二天，第三天，她再也没有那种感觉，没有人跟着自己的脚步走的感觉，她甚至怀疑之前是不是班里的男同学，胆怯又无法告白所以才跟着自己，又或是那个网上的朋友，觉得无聊就自己先撤掉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可莉不禁问自己。总而言之，她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没有忧虑，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对，一定是我神经太大条了。
不会再有事了。
七 浮出水面
深夜，城郊外一栋老式楼房里，只有三五家还亮着灯，走廊陷在一种寂寥和单调里，映着旧灯泡发出的毫无朝气的光，在一片昏黄之中看见的，是被众多广告和记号笔填满的掉皮的墙壁，剥落，裸露，释放，像一个人因疼痛在无声啜泣。
也不知住在这里的人是否正经历一段艰难的日子，风透过破烂陈旧的玻璃窗吹进来，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晃动声，似乎要把这里原本的拥挤和潮湿一吹而尽。
四楼的楼道里空无一人，转而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下，一下，在一片寂静里被放大，有个男人从楼梯那头走上来。
那脚步声，像被灌满了铅水的双足发出似的，笼统而沉重，似乎仅是为了克服这厌人的万有引力，而强迫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男人的鞋子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不明亮也不欢快的声音，隐约可见他佝偻着的身影在逆光里走近。
转过楼梯，他一步步走向403房间。
他从口袋翻出钥匙，插入锁孔，开门。
房间死气沉沉，屋里旧灯泡发出和走廊一样的光，墙角处堆着衣物，最上面是一顶暗紫色的鸭舌帽。男人整个身躯在靠近床的那一刻，全部压倒下去，他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床上，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他从口袋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只吸了第一口，便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看着对面。
对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裹在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里。
男人又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说到：“现在，你再也没法跟踪我女儿了吧。”
编织袋里拉链开口处，依稀可见伸出一只已经僵硬的手。
忽然，他听到楼下传来警车的声音，他苦涩的笑了。男人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样信件类的东西，那是一封装在棕色信封里的信，他取出里面唯一的一张纸，看了一眼，便迅速吞咽下去。
“这是爸爸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八 自白
一 关于暗昧情愫异生长的扭曲果实
屏幕那头的女孩傻得可以，想必这些天的糖衣轰炸，一定让她神魂颠倒了。我提出见面，她答应了，学校门口，嗬，她还真大胆。
我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连衣裙的女孩，那么明丽动人，我知道那一定就是她，我好像爱上她了，我忍不住拿出画笔将她画下。
我会得到你的，可莉。
可她竟对我的话不予置理，她是要走了吗？不，我急忙吐掉正在嚼着的口香糖，离开了这间茶餐厅，当我站在她学校对面的马路上，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终于，我看到她和一个女孩走进校园，我又开始了等待。晚自习下课的钟声响了，我再次看到了她，可莉，让我保护你吧，让我送你回家吧。
她是不是发现我了？她停下来了，对，她一定是回头看我了，我好开心。
她们要拐进一个小区了，我想也没想，就走进小区对面的一家便利店。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我才放心的离开。
我又接连跟了她几天，她好像有什么不安的心事，我好想帮她分担。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裹紧黑色的风衣走在离她不远处的路上，夜色朦胧，像是给我和她特意制造的浪漫约会气氛。直到抵达小区，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走了许久，转身走入一条安静的小路，好像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突然，一只大手捂住我的嘴巴，另一只扭住我的手臂，我闻到类似乙醚一样的味道传进我的鼻腔里，我渐渐感觉自己奋力挣扎的肢体没有了力气。。
二 让人惊异的无法区分善恶的爱的力量
那个臭女人，总是不让我见女儿，我知道她上班的地方，今天我堵住了她，看见她保养的那么好，容姿焕发，我就知道那个男人还是对她很好的，可现在的我呢，过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人关心过吗。从六年前失去可莉抚养权的那一天，我已经没有了生活的动力，孩子啊，孩子，你知道爸爸我有多爱你吗。
我住在一栋破旧楼房的四楼，每天我从工地上回到这，至少能寻求到一丝的温暖，至少是我的家。
打开门，我踩在什么东西上，挪开脚，一封棕褐色的信封样的东西映入眼帘。
亲爱的爸爸，
虽然这些年您没有在我身边，但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挂念着您，妈妈和我在新的家庭也生活的很好，继父对我也很好，可是，我最近遇到了奇怪的事，我不知道和谁才能说。我有一天晚上偷听到他们对话才知道您的地址的，继父原本是想找您细谈，想让您暂时不要再打扰以免影响我的学习，可我始终是爱您的，所以我来找您了，您能帮帮我吗？
每天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我确定那不是个好人，他想吓唬我，让我恐惧，让我无所适从，最后屈服，可我不会的，但我又无能为力，现在我每天都会因此分心，精神上恍恍惚惚，我该怎么办呢？爸爸，您能帮帮我吗？
爱您的女儿，可莉
什么，这是女儿写给我的信？我眼眶里湿润起来，尤其看到那句“可我始终是爱您的”，你的事就是爸爸的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欺负你。
今天晚上工地的活一结束，我就匆匆赶到了女儿学校门口，我走远了许多，我左右相顾，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可疑的人，他就站在那，一直在朝这边看，什么都不做。
回家的学生陆陆续续出来，我的目光在人群里寻找着女儿的身影，啊，我看到她了，我的好女儿。
远远地，从她脸上看得出，她在信中说的，恍恍惚惚，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故意停留了几分钟，再朝着女儿回家的路走去，一百米外，我仍能看见她的背影。
果然，和女儿担心的一样，我正前方出现了之前看到的黑色风衣男子，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跟着女儿后不远，我在他身后不远。就这样，我们三人前前后后，诡异的走完了这段路，一直到女儿进入小区门口，他收起那仍有余恋的目光，才离去，那种目光，像是跟踪了很久后得到了满足的、肆意的目光。
我悄悄跟上了他，左手摸到口袋里的小瓶子。
他走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我猛地向前而去，用刚刚被乙醚液沾湿的布捂住了他的嘴，我用尽力气控制他的挣扎，最后看着他的身子一点点瘫软下来。你不会再有机会了，跟踪狂先生。
星期一，为了确保再没有其他跟踪者，我戴上那顶暗紫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尽可能伪装了下，在女儿晚自习后跟在她后面。我躲在便利店的拐角处，远远看着她，她好像发觉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身，我急忙躲回去，可还是被她看到了。不过，她应该没有认出我才是。
三 秘密暗涌之处的隐藏者
昨天，明夏又提到搬家的事，我劝慰了几句，她终于心情好了很多。我心里长久以来积累的对那个那人的容忍，似乎也到了膨胀点。我要想个办法，不能让他再来搅乱我的生活。
我托朋友带来的这个礼物，可莉一定会喜欢。果然，看到她惊喜的神情我就知道了，可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怎么觉得慌慌张张的，这孩子有心事向来不怎么和我们说。
杂志社的工作任务层出不穷，压得我要喘不过气来，今天又要对刊物内容的准确定位进一步制定，还有组织专家和撰稿人队伍的事情，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咦，客厅好像有动静。我走出去，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手机，那是我买给可莉的，怎么在这儿？平时这个孩子就和我交流很少，我想更了解她，成为一个好父亲，我想知道她在关注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心翻开了它。
没有密码，打开后是可莉和九薇聊天的界面。职业习惯使然，只用了三分钟，我就迅速浏览完了她俩的对话，这孩子竟然，发生这么严重的事还瞒着我们。我不能让这样的跟踪狂对孩子有这样的伤害，明天，明天起我就接送她上下学。
我下定了决心，转头放下手机，回到书房后，明夏进来了，她给我端了一杯热咖啡，还叫我不要忙到太晚。我朝她笑着，又想到了她那令人生厌的前夫，忽然我心生一计。接着听见明夏和可莉讲话的声音，我慢悠悠的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褐色的信封，随手抽了一张白纸，就这样做吧。
根据明夏提到的那个男人的住所，我站到了这栋破楼面前。白天的这个点，他一定还在工地上。我把信塞进了门缝，大功告成。
尾声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每个人的私欲都带着目的性，我们反复强调生命可贵，我们每天坚持那些深信不疑的人生原则，到头来，很可能会化为可笑的泡影。
当有一天我们被某些不可预知，不可抗衡的可怕力量打断，也许会走上完全相反的路。
但我相信这些总归不会是一条正确的路。
爱一直在，生活才会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