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杯盘共笑语

原本要赶时间出发呢,却又被细姐和姐夫留下来吃晚饭。气温很高,热气蒸腾,虽然店里的风扇从未停过,但仍然是抵不住的汗流浃背。

鹏这次能被本科录取,全家人都很高兴。那晚在细姐家里住,洗完澡大家坐在客厅里聊天,细姐说,对鹏原是没敢抱太大希望的,觉得他能考一个普通的大专就好,谁知道竟然带给大家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说这话的时候,细姐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种喜悦和自豪是掩饰不住的,我也发自内心为他们高兴,种瓜得瓜,耕耘有收获,这是生活所能给予的最美祝福。

才一会功夫,一桌的饭菜已准备就绪。木耳炖鸡,香煎红珊鱼,红萝卜苦瓜龙骨汤,蒜蓉娃娃菜,莴笋炒瘦肉,虽是家常便饭,却一样是色香味俱全。姐夫不但手脚麻利,厨艺还很不错。家庭中的大聚餐,大活动,一定少不了他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也是后来才听其他人讲,姐夫的厨艺是在部队当兵时锻炼过的。

细姐有次闲聊时讲起,当时还在教书的她,之所以敢于在父母的阻挠和压力之下坚持与姐夫在一起,是被他的一个细节感动。那是他们初相识,姐夫带着她出去与朋友们见面,一桌七八个人,饭菜端上来,丰盛而鲜美,可是面对汁多肉嫩的海虾,拘谨的她却无从下口。一旁的细姐夫(当时还只是朋友关系)看在眼里,默不做声地将一盘剥干净的虾球端到了她的跟前,她就从这一个动作里,看见了他的善良和真心。

我也曾多次受惠于姐夫的关照。大家庭的生活,喜忧掺半,初来乍到的我,亦曾在非议中挣扎。姐夫曾不止一次地鼓励我,不要在意太多,做好自己就好。虽是极普通的话语,但已让当时的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人情味。

三个小孩逐渐长大,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教育、医疗都是笔不小的开销,好在他们两夫妻,勤劳自强,日子虽紧张,也还过得去。孩子们自小跟在父母身边,眼见着双亲的艰辛劳碌,体味到生活的不易,都很懂事努力。

暑假时我们曾带最小的梦霞出去游玩几日,每到一处,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给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买礼物和纪念品,虽然都是几元钱的小东西,但体现的却是“我把你放在心里”的情谊,感念之情溢于言表。有一次我在书房找东西,听到小姑娘在阳台给母亲打电话,问店里的生意怎么样等,她虽未曾到可以给家人分担的地步,但却已是在努力分忧。

细姐告诉我,收到了小梦霞在杭州寄给她的明信片,小姑娘在信里说,高三这一年自己会更加努力,争取可以让成绩提高100分。细姐说到这些时,一脸的笑意,我却分明看到了笑意背后的泪光,那是做母亲的欣慰,亦是被孩子的勇气和懂事感动。

与福贵豪奢家庭的勾心斗角相比,这样普通却温暖的市井生活更宜俘获人心。劳累一日后,一家人聚在晚餐桌前,在食物蒸腾的香气中,交谈,嬉笑,安抚,鼓励,食物在此处的意义已超越它存在的本身,它还喻意着爱和幸福,理解和宽慰,草草杯盘中,传递的却是“愿意为你”的温柔和“一直在你身后”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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