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每个阶段,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好像突然出现在某个拐角处,和你相遇,和你一起走过短暂而美好的时光,然后又转身离开,消失在人海。从此这一生天涯各方,不再联系,也没有可能再见。甚至,你可能都不会时常想起这个人。
只是,有一天,当你走在街头,迎面走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庞,或者当你独坐咖啡馆里,听到一首熟悉的旋律,又或者是当你读到某部小说中的一段文字,正在看的某部电影的一个片段,就是这样的某一刻,那曾经与你相遇过的人就会从记忆中走出来,那些相遇的时光影像又生动活泛起来,与你相视而笑。
1。女同桌
在记忆中,我和女生同桌的经历并不多。丽算一个。高一上学期,她成了我的同桌。她长得很清秀,双眼皮,只是眼神里总有一丝淡淡忧郁。她皮肤白净,齐肩的头发又直又顺,只是有点自来黄。印象中,她并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比同龄人要沉默冷淡许多。她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我从来不见她与女生或男生扎堆说话或玩耍。只是偶尔会对我笑笑。
我那会是班长,要时常关心同学的心理和活动状态,及时和老师沟通。她保持着与同学与老师的距离,她的安静与疏淡,对我而言是个谜。
即使同桌了一年多,令我记忆深刻的也只是她的摄影爱好,以及时常冷不丁地在教室流鼻血,动不动地昏倒。
那时,班上大部分同学家里都还没有相机。而她自己就有一台老式的相机。 她给我看过她拍过的许多照片。照片里有花,有山,有水,有虫,有倒影。那些照片都是黑白的,我从未见过她拍过的彩色照片。问她,她淡淡一笑说,因为黑白最美。
令我感到恐怖的是,她总是没预兆地突然流鼻血,就像水龙头被拧开一样,血就这么突然流出来,流不止。第一次见她这样时,我吓坏了,想去找老师。而她则是淡定地从书包里拿出卫生纸,去擦拭流到嘴里和下巴的血,并撕一小块纸卷成一个小纸卷堵在流血的那侧鼻孔里。做完这一切后,她转头对呆住的我笑笑。后来,我也渐渐习惯了这一幕。她再流鼻血,我也能做到及时帮她把卫生纸撕成许多小片,卷成小卷拿给她。
她还有个奇怪的病,总是动不动就突然晕倒。比如正上着课,比如课间她刚起身离开座位时,我和同学们就看着前一秒还挺正常的她瞬间就昏倒,不醒人事。然后大家手忙脚乱地喊老师校医。
有时候,她会很快醒来,就跟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继续看书写作业。有时候,需要校医就地救治一番,再让我们送她回家好好休息。那时还只有固定座机可以联系到人。老师和我们都不知她父母在什么单位,电话是多少。她也倔强地不说这些。老师通常会安排我和另外一名高个子男生一起送她回家休息。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她回家。她家位于县城机关大院的北方,距离学校大约有一公里远。她家里没大人在。我们用她身上的钥匙打开门,按她的指点,把她扶进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卧室书桌的那一面墙上,贴满了黑白照片。那些照片,有阳光有天空,有树有云,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虫有猫,唯独不见人。
我们给她倒好热水,守到她恢复力气,坐起来靠在被子上喝水休息。然后我们才离开回学校。
我们从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问她她也不肯说。高二上学期伊始,我转到成都上学。从此,我和她就失去了联系,再也不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