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未婚】(五)爱的期限,是过期的凤梨罐头

北京时间9月14日

我到底喜欢的是谁?

好多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其实说真的,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这人越活越大眨眼就到了三十岁,可是我这人活的糊涂得很。到了这个年纪,我连自己心里真心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

我有收集怪癖,例如男人。

张先生、陈滑头、徐先生、赵先生,以及一些我未曾提及的追求者。坐在我对面这个写作者,听我讲着这些我的生活故事,他听着一言不发,末了来了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是的,到了三十岁这个不尴不尬的年纪,我清楚明白了其中道理。

我的日子想要过得轻松,需要笃定“断舍离”的生活理念。

讲些不远不近的日子是怎样过的,我是个什么都“扔不掉”的人。

去哪儿都行,总之我就是不想待在家里。

平日里上班,早晨九点出门一般都要挨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舍得回家。强迫症很严重,一个方案反复改必须改到自己满意为止。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工作状态即便很枯燥很忙碌,但至少我会觉得充实,至少比待在家里空白茫然要好的多,至少我有事儿做。

今日事今日毕,任何坏境下都是句明理吗?

计划里这件事我定的是今天要做完的,不管我当时的身体状况或者思考状态是多么混乱,我一定要咬着牙做完,因为计划一旦制定我从不轻易改动。

即便是到了休息日,我依旧克制不住自己骚动的心或者说骚动的身体。很长一段时间我笃定相信一句话:身体和灵魂,至少有一个在路上。生活的琐事让我浮躁非常,七情六欲拖着灵魂,所以这灵魂是轻盈不起来了。于是,我选择让自己的身体行走在路上。到了假期时间,我就逃离自己的封闭的房间,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去些自己想去的地方,总之我不想待在家里,家里四四方方毫无生气太让人压抑了。

那时我认为,活的成功在于逼迫自己。

很多事情扯不清理还乱,像是我冬日里织了一半的围巾,剩余的毛线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我没有接着织下去的耐心,却又舍不得浪费了这些毛线。于是开始逼迫自己将纠缠在一起的毛线球理干净,然后巴拉着毛线针开始挑针。但是越理越烦躁,相信你能够想象一个被毛线球逼疯的女人的形象。

于是将毛线球扔在了床上,收拾了下自己便出门去了,我想静静了。不过可笑的是,我游荡在车水马龙的街口与人群拥挤的酒吧找寻我的安静。

我为何放不下张先生?因为过去的日子太美好,就像故事开头那段说的一样,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我以为我仅靠着回忆就能活一万年,你说我傻不傻。

买吧,反正以后用得着。

别扔,说不定会用得着。

搁着,到时候咱再说吧。

任何东西都会过期,昨日开封的牛奶没喝完今天就会过期,半年前情人节买的巧克力没到过期可到了夏天就会融化,许久不联系的朋友感情会变淡两人会渐渐疏远,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会过期。

张先生,你已经过期了!


提着大袋小袋,终于赶上了末班公交车。从商场回家的路有十几站呢,我坐到了末班车的最后一排,靠着窗。大致开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离我家还剩下两三站路,末班车终于在一个站台停了下来,看来是有人要上车了。

我依着窗户渐渐有了睡意,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坐到了我的旁边。于是本能地警觉醒了,抱着购物袋的手臂环紧了些,这样让我有安全感一些,身子也是往里面挪进了许多,紧挨着窗户。

“好久不见。”

循着熟悉的声音,我望向了旁边的座位。

“好...久不见...”

徐先生,七年了,我们的确好久不见。

“买这么多东西?”

“啊...对的。”

“你到哪一站下车?”

“我...快到了,下一站就是。”

“嗯,好的。”

徐先生讲完这句便没再说话,嘴角抿着看得出笑意。但是我依旧处于懵比状态,我们就这样再次相见了?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的末班车上。

车到站了,我抱着大袋小袋准备下车。

“那个...能不能让我一下。”

“好的。”

徐先生说着便将双腿移到了座位的外边,整个人也倾斜靠在座椅上。但可能是我抱着的东西太多太重,公交车还没停稳我又急着下车。于是,一个没站稳我便摔在了徐先生的身上。真的不是我故意安排情节,有些事就是如此巧合,就像我重逢了徐先生。

东西掉了一地,我急着站起来捡东西,于是又是一个不稳坐到了徐先生的身上,确切说是大腿上,因为他小小的“呼痛”了一声,或许我一不小心坐到了那个部位...

“师傅,我东西捡一下,别关门我在这站下车。”

我生怕司机师傅关门,于是也没管徐先生怎样,赶忙收拾里掉在地上的东西。我半蹲着,手将掉落的东西胡乱地塞进了袋子。徐先生在一旁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也挽起了衬衫的袖子,开始帮我捡东西塞东西。

“我帮你提吧。”

“哦哦哦,好的,感谢。”

东西又多又沉,有人帮我提真是求之不得。

你们知道吗?就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回到从前的感觉。

七年前的徐先生也是这样,帮我提了好多东西回学校宿舍,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地吻别,看着我进门上楼。我进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东西冲到阳台朝着站在楼下的他挥挥手示意我已经到了,然后他也朝我挥挥手才转身走了。

七年后的今天,他送我到公寓楼下。我说谢谢他,他笑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像摸我的头,但是手停在我头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摸下来。

“那我上去了,今天谢谢你了。”说完开了楼道大门,提着东西脚步沉重的往楼上走。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客厅外的阳台上看,看见徐先生站在楼下,我朝他挥挥手,他也朝我挥挥手然后转身走了。

买的鸡蛋刚才车上摔烂了,袋子里全是鸡蛋液,到处都黏糊糊的。我两腿盘坐在客厅地毯上,将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在了地板上。将干净的放在一堆,沾了鸡蛋液的放在一堆,然后捧着那些沾了鸡蛋液的东西到水池边开始洗。

这边弄弄,那边整整。一下子收拾屋子的兴致就上来了,于是我在房间里倒腾出了三盒半面膜,今天又买了三盒。介个...表示当时我以为家里面膜快用没了,想着反正以后也要用,先买着省得下次要用的时候没得用,结果...一下子翻出这么多。

衣柜好像越来越小了,衣服堆了好多。秋天到了,于是我将一些外套和毛衣都翻了出来,一件件挂起来。这一翻才发现我有好几件衣服都没有穿过。那时候觉着好看就买了,结果叠在衣柜里,时间一长便忘了它们的存在。夏天的短袖和裙子,一些刚洗干净的都叠了起来,一些旧的穿了两三年了但是舍不得扔掉,于是也叠了起来。

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准备喝杯牛奶睡觉。

“叩叩叩”

十一点多了,有人敲门,吓到脚软好伐。

从门上的猫眼看出去,是徐先生

我将门锁的挂链锁在,门开了一条缝。

“你...有事吗?”

“我...能进去吗?”

他好像喝酒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酒味。

“介个...不是很方便吧!”

“我保证,你很安全。”

我犹豫了一会,最后放弃了思想挣扎,开了门让他进来了。给他拿了一罐啤酒,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着电影看。我将地板上的东西收拾了干净,一些不看的旧杂志堆在了墙角准备明天拿去给楼下的收废品站。

然后捧着一杯水,也坐到了沙发上。他挑了一部科幻片吧,叫《源代码》,讲得好像是关于脑电波破案的故事。我对这部电影也是有些兴致,于是抱着一个沙发靠枕半躺在了沙发上。徐先生就离我大概十公分坐着,拿着啤酒罐喝着,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剧情挺烧脑的,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看得正入迷的时候。旁边的徐先生挪了过来,拉动了我的身子,将我的头搁在了他的大腿上。我也是莫名顺从地就这样半躺在他的身上,我的时间感一下子推移到了五年前。毕业后的我们,租了一间不大的房子,周末也像这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真的,一切的感觉都没有变,那种从前的幸福感。

好久不见,的确。

可是,我在心里,你没离开过。

我们就这样专心的看着电影,没有人说话,我也不觉得尴尬。徐先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是万宝路的味道。我突然想着,我之所以喜欢张先生,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上也跟徐先生一样有万宝路淡淡的烟草味。

我心里或许有答案,但是我不想戳穿。

早晨醒的时候,我没在沙发上而是躺在了床上,咳咳,衣衫整齐!徐先生已经走了,客厅餐桌上留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没有留便条。我咬着三明治,咕咚了一口牛奶,味道真好真好。

一切的味道都没有变,但可惜的是,我们两个人变了。

吃完了东西,我将那些旧杂志搬下了楼,一些夏天的旧衣服都翻了出来,之前的旧毛衣旧外套不能看了的就都打包准备扔掉,看着还算可以就打包好了拿去了社区里的公益站,那里可以寄给一些需要这些物资的地方。

总之,生活里该留的留下,该扔的就扔掉。

一下子就到了中午,当我回到自己屋子,真的有那种瞬间空间变得大了的感觉。一切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连带着心情也是。昨天还剩两个没碎的鸡蛋,我打散了放在电饭锅的隔层上,做个水波蛋。

冰箱里冷藏格子的鸡翅拿了出来加水放在水池里化冰。彩椒切丝,金针菇切掉了根基,一些肉丝,于是又是香嘭嘭的一碗。等菜炒好了,鸡翅也化冰了,在鸡翅面上斜切了两刀,放进锅里焯水,一定要是冷水下锅,经验之谈!焯水完毕,捞出来沥干水分,裹上一些剩余的鸡蛋液,开小火煎油锅...怕你们嫌我啰嗦,具体步骤不讲了,欸不过有个小窍门,过期的可乐别扔,可以拿来做可乐鸡翅,真的!

三个菜,吃的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挂在阳台上风吹的飘啊飘的。我捧着水杯,望着衣服发了一会呆,然后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十分。转身进了卧室,收拾了自己化了个淡妆,想说去剪个头发,剪短一些。

披肩中长发,从前的大波浪长发没有了,红色的头发也基本褪掉了。剪了好长一段头发,最后基本上也只剩下了长出来的黑色柔软光滑的头发,比起那些红色毛躁的分叉好看多了。回家路上经过一家甜品店,泡芙的味道止住了我的脚步,我在店门口停了一会。

店里面,两个学生模样的小情侣排着队,女生站在男生身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了钱包递给了男生,然后又拉上了拉链。看着莫名的羡慕,莫名觉得甜,嘴角带笑最后没有走进这家甜品店。

我想,我已经离了爱吃泡芙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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