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我先后去过乌镇几十次,所有在那里遇到的人,所有在那里发生的事,让我觉得那里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记得第一次去乌镇,是和旅行团一起,就是杭州当地的一日游,后来觉得,那是去乌镇最差的方式,没有之一。那次的乌镇,没有安静的小桥流水,没有聆听生命的木心美术馆,没有五彩斑斓的夜色。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仿佛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也留下了青春的记忆。
第二次来到乌镇,是时隔四年后的夏末,这一次,乌镇走进了我的生命。在这里,我遇到过迷离美好的爱情,真诚炙热的友人,活泼善良的路人,令人流连的美景……也是在这里,让我更加坚定地相信,每一张平凡脸孔的背后,都隐藏着一片郁郁生长、独一无二的原野。
在乌镇的日子,不论打尖还是住店,卖呆儿还是喝酒我都会选择同一家店。也是在这里,我遇到了老大希望哥、“女朋友”阿菲酱、忧郁哥黑白、仗剑走天涯的杨大侠、自带喜感的台湾大叔老谢……还有好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有趣的匆忙的孤独的幸福的旅人们。
记得我在店里盯着玻璃天花板发呆,看雨滴落下的样子的那个下午,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坐在一家这样的店里,发呆。对,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那一刻我也特别释怀,虽然我没什么大本事大志向,可我也是个实现了儿时梦想的人吖。
还记得,有一次和一个荷兰大哥在店门口喝啤酒,他试图向我们解释,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时,他指着公厕旁的大梧桐说,你看那棵树,也许正是因为旁边厕所的存在才那样高大挺拔。他说,可能我的爱人是那棵树,那我就一定是在旁滋养她的茅厕。话虽不美丽,但那天的狗粮确实喂饱了我。
去那里的次数多了,我慢慢发现,这家店好像成了很多人的驿站。就像海盗们每次回到一个地方,上岸之后会去同一家酒吧一样,都市里的男人女人们,大多带着自己快意恩仇,来这里做着那个平日里不敢做的自己。虽然周末过后大家都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但这种可以延长白天,在推杯换盏中说出遗过即忘的秘密的地方,也成全了很多人心中那一小撮对释然的期待吧。
如果让我推荐乌镇必去的地方,这家店排第二。第一,一定是进去就不想出来的木心美术馆。总觉得木心先生,一定是游历于人间的神仙吧。从好在人生无意义,到世事皆可原谅,可以说木心先生在某种程度上,充实了我的人生观。
我不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读完了木心先生所有的书,我也不是一个文学研究者,在字里行间寻找答案。我只是个俗人,我欣赏木心先生的画作,欣赏他的文字,也五体投地的钦佩于他广阔悠然的灵魂,干净自由。
关于乌镇,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记忆,它们像碎片一样游荡在我的身体中头脑中灵魂中,它们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南栅民居里的老木匠、剥毛豆的伯母、卖卤豆干的阿姨、坐河边画画的小男孩和田埂旁的油菜花……像是梦里的场景吧。
做个俗人,浪荡一生,干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