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楚飞Chufei
一个夏夜,一片星空,一群伙伴,一株蒲公英,也算一把婆婆丁。
我写过很多关于夏天的诗(大概有五六十首),有人可能问我,为什么写那么多,春秋冬都可以写一写啊。
但在我的回忆里,童年的夏天承载了我最快乐的时光,想到它,会大笑着,然后伤感,最后在睡觉时嘴角挂着微笑。我甚至做过很多很多冒险的梦,像看电影一样:总是回到那个小广场,回到一个炎热的夏天,站在最大的那棵树下,看着北斗七星,手里拿着一株蒲公英。
对于蒲公英的情结,起初是因为它有趣的外形,和小伞一样的种子。一吹,它就会纷纷扬扬地飘在空气里,笑着,闹着,像我们一样。每当发现一株,都会把它尽量完美地拔下来,慢慢走回小广场,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吹它。
七八岁的我摘过很多花草,可我依旧最喜欢摘蒲公英——有时一阵风出来,吹在脸上的感觉痒痒的,一阵欢愉过后,杆就被我们丢在了地上。
对于蒲公英的花,我们当初以为是“菊花”,那时心想菊花不过如此。也许是到后来,从丫丫姥姥嘴里听说蒲公英也是婆婆丁,可以拌凉菜吃。
一听到这事,我们可都撒了欢地在草丛里跑,发现一株蒲公英,就把它吹起来,把下面的叶子摘出来。有时候顺着风,挥舞挥舞,它自己就会“自由解体”,顺着风的方向飞去。我妈说它的种子飞到哪里,就在哪里生长——可是每年夏天我都没有看到过哪里长了一大片的蒲公英。
一边吹,一边采,天从湛蓝变成了暗蓝。我和丫丫手里抓着一把婆婆丁,兴奋地跑回去。第二天我们又约好,还要吹蒲公英。
有一次,我发现了“秘宝”。
楼后的小卖店往前走,再往左,就有一条穿插在杂草地里的小路,——突然,一个庞然大物跃入我的眼帘——是一株巨大的蒲公英!那巨型蒲公英比一般的蒲公英颜色发黄,种子更大更少,蒲公英球几乎和我爸的手心一样大!我特别兴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摘下来,用小小的手心护住它,连快跑也不敢。
那一个夏天,我看见了巨型蒲公英好多次,后来才知道其实那不是蒲公英,而是一种可以药用的“鸦葱”(具体是华北鸦葱还是桃叶鸦葱就不知道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把这写到这篇文章里,因为我小时候真的以为它就是大型的蒲公英——那时我不关注生物意义上的品种问题,它带给八九岁的我,仅是快乐而已。
几年前我又回去了一趟,已经十一二岁了,再想回到那里看看“巨型蒲公英”还在不在,却发现那只剩枯黄的杂草。童年一去不回,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分道扬镳,各自漂流。
真的,我时常做梦梦见又回到了大院,我还是那个在夏夜里吹着蒲公英的小孩,笑着,闹着,像飞舞在空气中的蒲公英种子。
可惜现在我经过的地方很难再看到一株蒲公英了,即使有,我也没了心再去像小时候一样吹它。
但蒲公英给我的那种原始的快乐永远都在,从未离开。
我对蒲公英的情结并不只是奇特的外形,吹着种子玩的游戏,而是它承载了我童年快乐的一部分——以至于我每次想起,脸上仿佛还存留着蒲公英种子上毛茸茸的、痒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