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舒适凉爽的空调屋里，梅子依然惊悚于窗外毒辣的太阳。春，仿佛还在昨天一眨眼的功夫，清风就老在了夏至的路口，人们不得不直面烈日的肆虐。

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梅子手里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她揉揉酸痛的后背，站起来，拿起鼠标点开中心网，看看有没有新的文件，咦，奇怪，怎么邮箱里来了这样一个文件？问嘉禾投资公司的注册地址，并且请账户管理员速回，特急。梅子嘀咕几句，赶紧给营业部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这时又来了一个会议通知，她把文件打出来准备送到行长办公室。

吴行长嘴里哼着小曲，看着壶里翻滚的茶叶，“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好朋友，我牵住你的手送别在黄鹤楼……”他一边哼着，举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划着圈。头仰靠在沙发上。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喂，快下班了吧？听着啊，我晚上回家，你给你姐夫打个电话，问问到账了吗？到了转给你妈后，再转给你。”

“当当当，”有人敲门，“进来，”吴行长一边答应着，一边坐直了身子。梅子拿着文件进来了，“吴行长，明天下午市行有个会，您参加。”“行，放着吧。”梅子回到办公室，又看看邮箱，市行要地址那个文件已经回复了，梅子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9点多，梅子正专心写报告，听见电梯门来了，吵吵嚷嚷地好像来很多人，其中有个声音是市行魏主任的声音，就听魏主任说“这是吴行长办公室。”梅子想市行又来人了，中午得订饭店了。这时，梅子手机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梅子，6楼嘉禾人赶紧让他们走，快点。”是吴行长发过来的。梅子疑惑地想：咋啦？出啥事了？这么奇怪呢。她赶紧坐电梯到楼上通知嘉禾工作人员先离开。她刚从六楼下来坐电梯到三楼，就看见吴行长领着7、8个人进去了。梅子愣在那，瞅着电梯去六楼了。

晚上，吴行长和两位副行长以及办公室主任紧张地商量着：问起来咱几个一口咬定没有租金，咱是为了业务发展，为了让嘉禾把存款都存在咱行。咱就说当初好几家银行都拉嘉禾，都是提供场地，不要租金，只要存款。要不嘉禾能把几千万都存咱行？至于银行制度不能对外出租营业用楼这个规定，咱因为业务发展都疏忽了。兄弟们，咱几个也同甘风雨好几年了，咱都是好兄弟。为了咱行发展，为了员工利益，咱们才这么做的，大家可要口径一致呀。

检查组在这待了一周，吴行长动用了他老丈人在省府的关系，最后检查组下了这样一个通报：鉴于为了业务发展，给予吴行长扣减一个月绩效处分；扣减李行长一个月绩效处分；扣减刘行长（分管内控）两个月绩效处分；因为办公室主任没有及时劝阻行长的错误决定，免去张华办公室主任职务，绩效等级降一级，同时扣减其一年绩效，今年考核等级C级（银行最低级别），以观后效。

处分出来了，办公室张主任觉得委屈死了，去找行长，吴行说“不要有啥顾虑，没事，咱们都是兄弟，哪能让你自己承担这么重的后果，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去给你找找。

张华撤职后到信贷科上班，他把办公室东西打包收拾着，梅子问：上边怎么知道嘉禾租咱营业楼？张华说：注册地址，账户注册地址跟咱行一样，通过这个查出来的。梅子吃了一惊，天哪，这真是：百密一疏呀。

三个月过去了，张华在信贷科干三个月了。已经好几年没接触业务了，好难呀，而且同事们说话老是呛他，没人愿意教他做业务。工资每个月只拿1000多点，两个孩子大学生活费每个月就2000元，只能花老婆钱了。张华觉得钱太紧了。他叹息着，想着不知吴行长给找的啥样了，啥时解除处分呀。

半年过去了，张华老婆为了多挣点钱干起了传销。张华和他老婆吵架吵得很厉害。他老婆说：你去找他们，凭什么出事了让你一个人承担？你一个人承担了也不要紧，经济上给点补偿吧？这可好，工资就这点，孩子上学咋办？说着，他妻子伤心地哭了。

第二天上班，张华就来到吴行长办公室，他问吴行长：吴行长，你给我找了吗？能办吗？啥时候解除处分？吴行长说：我问了，办不了。张华说：吴行长，你看，你三个行长都没事，我一个人受这么重处分，处分不能解除，经济上你看能补偿点吗？我这工资太少了。吴行长说：你看，咱们兄弟处事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现在风口浪尖上，上边盯着这个事呢，哪能这么做？你看我家里事挺多。刘行长父亲胃癌需要钱，李行长儿子快结婚了也需要钱，兄弟，你咬牙忍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说着，还拍了拍张华的肩。

张华从吴行长屋里出来，心里感觉有点悲伤，妻子嫌自己挣钱少和他闹离婚出去租房住了，下个月女儿生活费从哪出呢？哪个兄弟能借给他点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