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西的过道里,奶奶家门冲南,松木的大门,很平整,门上用铜钱做的铆钉,还可以辨认出那是光绪年间的铜钱。
进了大门是宽阔的两间屋大小的门洞,北墙根下放着一个碌轴,纯砂石的,好几辈了吧?那是用来轧苇子的,奶奶织席,门洞的地面溜光溜光的,轧苇子轧的。
门洞的东边一个小门,是南房,没有进去过,总感觉很神秘,据说是老爷爷的书房,当年老先生经常与朱洼村的一个朱先生在里边谈经论道,说一聊就是半夜。当然,里面有一个小窗户,在过道里就能看见。
进院有一个冲东的门口,东下房的南半个是个牛棚,牛棚的顶子上用绳子吊了个木架,上边放着爷爷所使用的各种农具。喂牛的槽是东西走向,牛吃草时面向北。侧所也在里边。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们几家分了一头母牛,挺温顺的,后来不知为啥牛的蹄子上扎了钉子,干不了活了,也不大吃草,不知是病死了还是老死了,死后买给了本村的一个单身的老木匠。
东下房的北半个是席屋,奶奶经常和两个姑在里边织席,我们经常在织了一半的席子上玩儿。这屋里还放着一个大囤,用槐树枝编的,里边抹着泥,直径得一米多吧。爷爷的棺材也在那间房子里放过。
西屋里相对阔气一点,有伯母陪嫁的几件家具。记得当年军人出身的伯父在里边收拾东西,一回身看到我,送给我一个崭新的红色的五角星,让我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要知道在小时候,这是多么难得的呀,况且我这还是真的。
门台是砖砌的,两边分别有个夹道,门台上放着一块礳刀石,门台西边的墙上有个宅神龛儿,其实也是个鸡窝,一般鸡在里边下蛋。
外屋北墙根下放着张木床,上边放着切菜板,奶奶在那儿坐饭,每逢过麦,过秋,总会有捞面吃,东北角是个水瓮,东南角是锅台,锅台南上方的墙上贴着灶王爷灶王奶奶的一张纸相,比A4纸大一点吧,灶台东墙上方有个灯龛儿,里边有一盏老油灯,点着里边能照炕上,外边照到锅里。
东间里东北角是个大厨,东边是小土炕,南边是临窗的大炕,北边是一张八仙桌,还有一个小桌,上初中时学校让带桌子去,带到学校去,后来就坏了。
西间顶子是纸糊的,用的是那种蓝格纸,里边是用高梁杆扎的架儿,正冲门一个龛儿,挂了个布帘儿,里边放了些盘子碗什么的。门上边有个木板支的类似壁厨作用的那么个地方,爷爷好吃臭豆腐,在一个有盖儿的小碗里,经常放那儿,大叔、小叔的一些信纸也放上边。据说,我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