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本是沂水县的都头,天生异象,双睛碧绿,人称青眼虎。
历史上还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眼睛,东吴大帝孙权,关羽称之碧眼小儿,紫髯鼠辈。
同样的眼睛,不同的命运。李云一把岁数还是老光棍,在县衙里跑腿讨生活。
忽然一日,一个老乡的到来改变了李云的命运,这个人就是李逵。他刚刚做了一件大事,连杀四虎,破了武二郎的记录。
李逵一高兴就嘚瑟,多喝了几碗酒,被人捆成了粽子,等着杀头的命运。
县令一听拿住了梁山黑旋风,必然是他为官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大功绩,赶紧叫来李云,给他配备了超常规的人员和装备,去押解一个粽子。
李云带着三十个土兵,来到曹太公家里,一番吃喝,拿上李逵上路,事情格外地顺利。
李云骑着马一边走一边盘算,李逵可是犯了危害国家安全罪的要犯,这趟活干完,应该就能升职加薪,到时候盖一座大点的房子,再去跟西巷口的王寡妇求婚,她扭捏几下,应该也会答应了。
转过一个路口,朱贵朱富兄弟,已经相候多时。
徒弟远来接风,师父不能不给面子。李云不会喝酒,也勉强呷了两口,上好的牛肉也吃了两块,只是今天这牛肉味道比较独特,里面掺了行走江湖必备良药——蒙汗药。
李云忘了,朱富叫做笑面虎。
一觉醒来,李云觉得头脑还有些昏沉,往四周一望,这是怎样的人间炼狱啊!
尸横遍野,血流成溪,一个时辰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伙伴,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梁山好汉大慈大悲,唯独留下了他青眼虎一人。
李云提着朴刀来追,李逵和朱富早在路旁相候。
李云大悲之下,愈增血勇,依然只能与李逵战成平手。李逵一把朴刀使得格外别扭,却似乎在嘲笑着李云的无能。
这时,朱富出来说话了,对李云晓以利害,动之真情。
朱富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笑,这笑容,跟一个时辰前骗李云吃肉喝酒时一模一样。
李云何尝不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梁山,那是怎样的地方?
梁山对于李云的到来还是给到了基本的礼貌欢迎,让他坐在了白胜的上首,还给他安排了非常特殊的职务,给梁山修房子。
李云笑了笑,自己不是想盖一座大房子吗?现在好了,可以天天盖。
当夜,李云在梁山的月光下,使了七十二路刀枪,三十六招棍棒,气贯九霄,威震四野。然后,他把自己所学的武功全部忘光,在桌子上铺开了二层小洋房的建造图纸。
从此陪伴李云的,是材料力学,结构力学,流体力学,混凝土结构与钢结构,道路勘测设计与路基路面结构……
同样是曾经的都头,朱仝、武松、雷横等人白天在外八面威风,晚上回家就住在李云给他们修建的房子里,狂歌痛饮,真是英雄本色。
梁山大聚义,地察星青眼虎李云,坐第九十七把交椅。他曾经的徒弟朱富坐在他前面几个位置,回过头来冲他一笑,这笑容是如此的熟悉。
忠义堂里,所有的好汉们都在大碗喝酒,但求一醉。唯有李云一人不饮酒,格外无趣。他默默地离席,也绝无一人会发现。
李云站在忠义堂外,面前是替天行道的杏黄旗,背后却是醉态癫狂的江湖草莽。
天若有道,又何须人替之而行?
李云作为梁山的建筑总工程师,为梁山树起了广厦千万间,却不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因为宋江一头跪在了蔡京高俅面前,这水泊梁山,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云这几年的所有心血,都留在了空荡荡的水泊之间。
梁山招安以后,李云跟着众兄弟四处征战,他与汤隆一起,为兄弟们打造器械。刀枪剑戟从他手中流过,他却没有机会带着他们纵横沙场。
南征方腊,李云跟随卢俊义攻歙州,城破之时,尚书王寅纵马突围而出,正遇上李云。
当年何等英雄的李云,当了多年的工程师,竟真的再不会用刀枪。王寅枪起马到,李云被马踏身亡。
李云的人生就此谢幕,丝毫谈不上壮烈,甚至有些滑稽。
但如果有人去给他收尸,会发现那一双青眼,仍直勾勾地望着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