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李白:世间困顿客,诗中之王者
文\青青子衿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白衣胜雪的潇洒公子,或对酒当歌,或拔剑击柱,或立于青山之间,或行舟绿水前……他是谁?我三生三世的情人?千年以前的知己?梦里醒来影子飘远,忽然看到枕边的《李白诗歌全集》,不禁莞尔:原来近日看李白的诗歌,梦里居然与他相遇了。
不过,这终究是一个梦,在我眼里,李白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容谪仙人?前两天有位朋友感慨说:我要是生活在唐朝就好了,我会像李白那样活得快乐!闻言我笑了——李白活得快乐吗?其实在我眼里李白是个浪漫的诗人不假,但是他却活的并不快乐,甚至是落拓的一生。可以说他是“世间困顿客,诗中之王者”。
和许多人一样,李白的诗篇伴随我长大。“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小时候我抬头望月,口中念出李白这句诗歌的时候,觉得李白就像我的小伙伴,和我一样把月亮看成一个“白玉盘”。长大些了读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觉得李白诗歌浅白如话,应该是个很容易亲近的诗人。再后来上了中学学了《望庐山瀑布》,第一次领略到李白新奇的比喻和大胆的夸张。及至读到了他的《将进酒》、《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开始对李白佩服之至,他的潇洒浪漫,他的瑰丽想象,他的豪气诗情是我仰视也不能看见的。
自此,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才华横溢诗酒文章的“谪仙”形象就在我心底徘徊。李白真的是这么潇洒恣意吗?读了《新唐书<李白传>》,我发现李白生活的并不如他的诗歌里那么潇洒,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落拓”的一生!
“其先隋末以罪徙西域,神龙初,遁还,客巴西。”李白的出生可以说生不逢时。他一家人可以说是偷偷潜回内地,这使得他的童年虽然才华横溢,却也小心翼翼。青少年时代的李白,怀揣抱负,仗剑游侠,他性格里的豪侠气质、愤世嫉俗也是在这个时候初步形成的。性格决定命运,这样的性格遭遇宠爱杨贵妃,宠信奸臣李林甫的李隆基,加上在“安史之乱”的夹缝里辗转,李白的一生注定不可能潇洒。
用现代的话说,李白的一生其实活得挺“憋屈”。从心不甘情不愿的入赘“豪门”,到被召入宫做个为皇帝乐班写“歌词”的翰林待诏;从南下宣城躲避灾祸,到安史之乱携妻南逃,再到避难庐山晚年颠沛流离,李白的一生都是郁郁不得志的。怀才不遇,有志难伸,家庭不睦,资财不足,这样的李白何来的潇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现实中有时候甚至活得狼狈不堪的李白,却为我们留下了几百篇才华四溢、想象瑰丽、浪漫无边的诗歌。在他的诗歌里白发有“三千丈”,瀑布可以“飞流直下三千尺”;在他的诗歌里天地风云为他所驭——“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甚至万物生灵、天上神仙也为他服务——“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这是何等的自信和潇洒,这又是怎样的气魄与豪情?!
李白唯有“诗与酒不可辜负”。因为美酒,他可以当着唐明皇的面醉的一塌糊涂,“天子呼来不上船”;因为美酒,他“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酒里有他的豪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酒里也有他的惆怅“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也只有酒能读懂他的孤独——“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斗酒诗百篇,不知是美酒成就了李白,还是李白成全了美酒。在酒里,李白活的的确潇洒恣意。
生活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我们很多人都是“困顿”的:世界那么大,无法去看看;工作那么多,选择非常少;朋友那么多,知己没几个……有些人就是“双面人”,工作和生活,内心和现实是分裂的。在这样的困顿中焦躁不安,这样的困顿中迷茫消沉,如流星般坠入人世的长河。再想想李白,忽然觉得他最伟大的不是“诗中王者”,而是一直潇洒的活在丰富的内心世界里,活出来了一份超尘拔俗的俊逸,活出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人生!无关功名,无关钱财,更无关俗事!
这样的李白只应天上有,而世间不过是一介诗仙困顿客!多年以后,皮囊隐去,唯有诗魂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