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是姜子牙的二十三世孙。战国末年,他在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年代,往来于各国各地,以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积累起千金的家产。但他有凌云壮志,不甘于做一个小财阀,他想干一件大事情。
因为做生意,他往来于各国之间,消息很灵通,他知道要想有大作为,必须有强大的靠山。吕不韦通过分析观察他觉得秦国是六国中的强国,他想从秦国入手。
当时秦国的异人被作为人质,扣押在赵国,吕不韦认为可以从他下手。原因是异人的父亲是秦国的太子,如果异人顺利当上秦王,那他就是奇功一件,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公元前267年(秦昭王四十年),秦国悼太子死在魏国,运回国葬在芷阳。公元前265年(昭王四十二年),他的第二个儿子安国君被立为太子。而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安国君有个非常宠爱的妃子,立她为正夫人,称之为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安国君有个排行居中的儿子名叫异人,异人的母亲叫夏姬,不受宠爱。异人作为秦国的人质被派到赵国。因为秦赵世仇,秦国多次攻打赵国,赵国并不礼遇异人。作为秦王庶出的孙子,不受重视,被打发来赵国当人质,他乘的车马和日常的财用都不富足,生活困窘。
吕不韦到邯郸去做生意,见到异人后大喜,说:“异人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囤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成语奇货可居的出处)
于是吕不韦回家跟他老父亲商量:“耕田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十倍。”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父亲说:“百倍。”吕不韦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无数。”吕不韦说:“如今努力耕田劳作,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拥君建国则可泽被后世。我决定去做这笔买卖。”于是他就前去拜访异人。
他去赵国,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见到了异人,他跟异人聊天说:“我能光大您的门庭。”异人当时生活很窘迫,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他苦笑着对吕不韦说:“你还是先光大你的门庭吧。”吕不韦说:“我的门庭需要您来光大啊。”异人听后很高兴,没想到在赵国无人问津的他竟然还有人依靠他,于是他跟吕不韦就坐在一起商谈。
二
说服异人
吕不韦跟异人商议以后的大计,吕不韦对异人说:“如今秦王已经老了,您的父亲安国君被立为太子。安国君现在意属您的兄弟子傒,子傒又有母亲在后宫照应,而您排行中间,母亲又不受宠,秦王死后,安国君继位为王,您也不要指望同您长兄和早晚都在秦王身边的其他兄弟们争太子之位。您自己又处于祸福难测的敌国,一旦秦赵开战,公子您的性命将难以保全。”
异人说:“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吕不韦说:“如果公子肯听我一言,我日后定当让您返回秦国,且助你当上秦王。”
异人何其聪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商人将来是他命运的主宰,于是立即向吕不韦跪拜,并说:“倘若日后顺利当上秦王,我愿意与您共享天下。”
吕不韦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用手捻着胡须,胸有成竹地说:“好,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吕不韦于是继续分析当前形势道:“我私下听说安国君很宠爱华阳夫人,且华阳夫人无子,您要当下一个秦王,必须仰仗华阳夫人,她能参与选立太子一事,我们从她身上下手,公子现在可以认她为母后,好让华阳夫人在立嗣的事情上助你一臂之力,日后待你坐上王位,再好好侍奉报答于她。”
异人想了一下,觉得吕不韦说的很有道理,他点头说:“吕大人所言极是,某一切听您的安排。”
吕不韦又说:“如今公子您的地位尴尬,又没有钱财结交权贵,我吕不韦虽然钱财不多,但我愿意为你拿出千金去秦国游说。”异人再次千恩万谢。
吕不韦回到家里,拿了五百金,在邯郸城购买了很多珠宝财物,自己带着去秦朝游说,他决定从下而上,各个击破。临走前又给异人五百金,作为他在赵国的日常生活和结交宾客之用。
游说秦国
吕不韦到了秦国,他先去见了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并对他献上好礼,吕不韦对他说:“阁下可知,阁下罪已至死。”
阳泉君哈哈大笑说:“先生在开玩笑,我如今好得不得了,怎么会有大祸呢?”
吕不韦说:“现在您的门客众多,且无不位尊权高,而太子门下无一显贵。您府中的财宝,骏马,美女多不胜数,这可不是什么好好事情。如今大王年事已高,太子定成为下一个秦王,届时还会有您的好日子过吗?”
吕不韦这一番话让阳泉君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想也是,他姐姐华阳夫人正受宠,可再受宠,也难保荣华富贵能够享用一生啊,还是得提早做打算,如果太子继位,一定会排斥他们的。
三
吕不韦看出阳泉君已经相信自己的分析了,又道:“小人倒有条权宜之计,可令阁下富贵万年且稳如泰山,绝无后顾之忧。”
阳泉君赶紧让座施礼,恭敬地请教吕不韦。吕不韦献策曰:“如今大王年事已高,你姐姐华阳夫人虽然受宠,却没有子嗣,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子傒继承王位后一定会重用秦臣士仓,到时候华阳夫人的门庭冷落,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大王的儿子中间替你姐姐选立继承人,这样,大王百年之后,你姐姐也有依靠。”
阳泉君觉得吕不韦说得很有道理,就问:“那依你之见,现在谁是合适的人选呢?”
吕不韦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赶忙说:“我在赵国的邯郸城做生意时,听到人们对在赵国当质子的异人评价很高,说他才德兼备,可惜没有母亲在宫中庇佑,他每每翘首西望,很想回到秦国来。只要华阳夫人立他为太子,等到日后做了国君,他定会对你姐姐知恩图报的。”
阳泉君听后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进宫面见我姐姐,你同我一起去。”
就这样,两人匆匆赶往宫中求见华阳夫人。
吕不韦见到华阳夫人,并对华阳夫人分析了当前形势,最后他说:“异人在齐国聪明贤能,所结交的诸侯宾客遍及天下,只是每到晚上就很思念秦国和夫人,感念夫人对他的好处,他常常对我说’我异人把夫人当成自己的亲母,很想陪在她身边,无奈却身在赵国,不能侍奉其左右。’他听说我要来秦国,就让我代他问候夫人,就说我异人想念夫人。’”
华阳夫人听了很受感动。吕不韦又乘机让华阳夫人的姐姐劝说华阳夫人道:“我听说用美色来侍奉别人,一旦色衰,宠爱就随之减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的出处)。今夫人您侍奉太子,甚受宠爱,却没有儿子,不趁现在早一点儿在太子的儿子中间结交一个有才能而孝顺的人,立他为子又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待他,那么,丈夫在世时受到尊重,丈夫死后,自己立的儿子又继承王位,最终也不会失势,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句话能得到万世的好处啊。不在容貌美丽之时树立根本,假使等到容貌衰竭,宠爱失去后,虽然想和太子说上一句话,还有可能吗?现在异人贤能,而自己也知道排行居中,按次序是不能被立为继承人的,而他的生母又不受宠爱,自己就会主动依附于夫人,夫人若真能在此时提拔他为继承人,那么夫人您一生在秦国都要受到尊宠。”这一席话说得华阳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她想姐姐说得很有道理,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为好,华阳夫人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了盘算。
四
一天,风和日丽,安国君心情大好,他和华阳夫人在花园里游园赏花,看百花齐放,面对这美丽的景色,华阳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安国君听到后,看了看华阳夫人,问道:“夫人为何叹气?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孤为你解惑。”
华阳夫人说道:“花无百日红,看到这些花儿就想到我自己,我很荣幸能在太子身边侍奉,如今我虽得太子宠爱,却没有子嗣。他日年老,在宫中没有依靠,可怎么办呢?”
安国君问道:“那依夫人之见当如何做呢?”
华阳夫人说道:“我听说在赵国的异人很贤能,来往的宾客都称赞他,说他很有才能,他母亲在宫中又无法庇佑他,若他过继给我当儿子,他日我在宫中也有了依靠。”
安国君说:“这个主意不错,夫人放心,孤这就为你安排,让你无后顾之忧。”
华阳夫人心事得到排解,很高兴。安国君和夫人刻下玉符,又送好多礼物给在赵国的异人,请吕不韦教导他。异人得到了安国君的支持,他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身边又有吕不韦的出谋划策,因此异人的名声在诸侯中越来越大。
异人成了吕不韦府上的常客,他们经常一起商谈国家大事,有时候异人就住在吕不韦家中。
吕不韦有个姬妾,姓赵,名字历史没有记载,因为她是赵国人,都叫她赵姬。小时候因为家中贫穷,父母不得已把她卖给有钱人家当侍女,刚开始她在府上做杂役,因为她容貌出众,被家主看上,收为义女,并对其大加培养,花钱为她请来教引师傅,专门教其跳舞。赵姬聪明伶俐,妩媚动人,很快就学会了跳舞,经常在宴会上给众人献舞。
赵姬的养父是当地豪门大户,在家举办宴会,邀请当地名流参加,吕不韦也在被邀之列,在宴会上他被赵姬曼妙的舞姿所吸引,二人眉目传情,吕不韦魂不守舍,等宴会结束,他当即对赵府主人说要买刚才这个舞姬做自己的姬妾。古时舞姬和妾室的地位比较低下,主人可以任意买卖,赵府主人知道吕不韦不是普通的商人,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就同意将赵姬卖给他,就这样赵姬成了吕不韦的宠妾,吕不韦对她宠爱有加。
一天异人来到吕不韦府上做客,吕不韦让赵姬献舞,当异人看到美女赵姬和她曼妙的舞姿,便被其深深地吸引。晚上异人回到府上,一想到赵姬那绝美的容颜便翻来覆去睡不着,几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他实在忍不住了,几天后再次去吕不韦府上,请求吕不韦将赵姬送给他,做他的女人。吕不韦刚开始很生气,可转念一想,他为嬴异人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再牺牲一个女人又何妨,他跟赵姬商量说:“我正在谋划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异人将是秦国的大王,我把你送给他,将来你就是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到秦国上下的尊重,异人死后,你的儿子就是秦国的大王,到时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赵姬刚开始很生气,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吕不韦的姬妾,等到吕不韦厌烦自己了,便会把自己送与张三李四,与其送给那些陌生人,还不如现在就跟着异人,即使没有感情,还有万世的荣华富贵享用。想到这里,赵姬泪眼朦胧,对吕不韦说:“公子已经厌弃我了吗?我把你当成自己的知心人,你却要将我送人,难道我们的感情是假的吗?”吕不韦走到赵姬跟前,将赵姬拥入怀中,说:“我何尝不想和你共度一生,可异人是我们的贵人,他要你,我也不能拒绝他啊。你先假意迎合他,以后的事情我再想办法。”第二天,吕不韦便将赵姬送给异人。
五
嬴异人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可是吕不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暗骂异人不是东西,亏他那样帮住异人,他却夺人妻妾,叔可忍,婶不可忍。吕不韦决定报复异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夺妾之仇日后再清算,目前还是忍忍吧,为了万世的好处,牺牲一个女人算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呢?这样一想吕不韦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走的棋局。
话说异人得此美妾,心情大好,终日与她嬉戏游玩,快乐似神仙。然而异人始终没有娶赵姬为妻的念头,他知道赵姬的身份,不想封她为妻,秦汉乃至先秦时期,女人的地位比较低下,尤其是姬妾的身份更低,她们成为正妻的可能性很小,赵姬也一样。
几个月后赵姬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异人很高兴,他终于要当父亲了,此时异人才正式封赵姬为夫人,给了她一个正妻的名分,秦昭襄王四十八年(公元前259年)赵姬生下一子,取名为政,这就是后来的秦始皇嬴政。
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让赵国遣返异人回秦,赵王不答应,于是吕不韦去游说赵王,他说:“如今公子异人是秦国太子安国君最宠爱的儿子,只是失去了母亲的照顾,现在华阳夫人想要他作儿子。大王想想如果秦赵真的要发生战争,就算有异人这个人质也没多大关系吧,秦国不会因为一个儿子而耽误灭赵大计的。如果赵国现在以礼相送,公子是不会忘记大王的恩德,这是以礼相交的做法。如今秦孝文王年事已高,一旦驾崩,赵国虽有异人这个人质在手,也没有资历与秦国亲近了。”赵王听后准备将异人送回秦国,可是没过多久,秦赵两国爆发了战争。
公元前257年(秦昭王五十年),派王齮围攻邯郸,情况非常紧急,赵国国君想杀死异人。
此时异人也顾不得赵姬和嬴政了,他找到吕不韦跟其密谋出逃计划,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异人给了守卫城门的官吏六百斤金子,两人才得已脱身,逃往秦军大营,顺利回到秦国。
而赵姬和嬴政则被留在了赵国。此时赵姬心里非常恨异人和吕不韦的无情,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竟然弃她们母子不顾,只管自己逃命。可是再恨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不让赵王找到他们母子。赵姬为了和嬴政能生存下去,找到她的义父,在他的帮助和照顾下,赵姬和嬴政母子二人得以活命。
秦昭王听说异人逃回秦国,立刻派太子安国君出城迎接,安国君命太子府侍卫长阳泉君出城三十里去迎接,华阳夫人很久没见到异人了,让弟弟暗中观察异人,因为她对异人的行事和能力不了解,这毕竟是将来要承大业的人,他的肩上担着华阳夫人的后半生的幸福,她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白费。
异人听说秦王和父亲派人迎接他,心内五味杂陈,上次离开秦国时只有母亲夏姬一人送他,这次因为吕不韦帮他打通了秦国的关系网,所以才有人迎接他,这待遇让他备受感慨,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马车行走了半晌,很快到了秦国都城,阳泉君已等候多时,看见异人的马车到了,赶紧上前施礼道:“末将受王上和安国君之命,特来迎接公子,公子您受苦了。”异人在赵国边缘化的生活早将他磨练地刀枪不入,再不是那个行事毛糙地年轻人了,他对阳泉君拱手施礼道:“感谢大王和父亲的一片苦心,也辛苦将军了。”一路上二人边走边谈,吕不韦暗中告诉异人,这是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阳泉君巡问异人在赵国的生活情况,异人据实回答,异人又特别关心地问了父亲和华阳夫人的近况,阳泉君一一作答。
很快到了咸阳城,异人先去拜见秦昭王和安国君,秦昭王见到异人很高兴,本来他这次下令攻打赵国,就没想这个孙子能活着,不料他竟平安归来。秦昭王问异人要什么赏赐,异人说:“只要大王和父亲身体健康,我什么都不要。”秦昭王见他这么懂事识大体很是高兴。安国君看到异人得体的回答,心里甚是欣慰。
拜见完秦王和父亲,异人准备飞奔去看望母亲,吕不韦劝道:“你现在还不能见你母亲,应该先去拜见华阳夫人。”
异人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全仰仗华阳夫人了。吕不韦给他出主意说华阳夫人是楚国人,见华阳夫人应该投其所好,于是异人身着楚服去华阳夫人府邸看望她。
异人到了华阳夫人府上,她正在休息,异人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华阳夫人在侍女的围拥下进到了正厅,她见到异人,上下打量一番,看他穿着楚服,对他的打扮十分高兴,认为他很有心,并特地亲近说:“我是楚国人。”异人当然清楚,华阳夫人拉着异人的手,亲切地问:“你在赵国这几年生活一定很苦吧?”异人回答:“还好,赵国人不敢欺负我,他们对我也客气,只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想念母亲。”异人这句话打动了华阳夫人,她没有儿子,听到异人喊她母亲,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了,忙说:“孩子,我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了,你穿着楚服来见我,就叫子楚吧。以后我和楚国就是你的依靠。”异人很高兴,忙跪地磕头,唤华阳夫人为母亲。华阳夫人对异人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互相照应啊。”子楚说:“多谢母亲,我孤身一人在外,没想到还有母亲肯为孩儿打算,孩儿日后一定会孝敬母亲的。明日就让父亲正式替我改名。”华阳夫人很高兴,本来要留异人用晚餐,想着他刚回国,还有事情要办,就让异人出宫了,以后用餐的时间还多着呢。
七
异人从华阳夫人府邸出来,急忙去见他母亲夏姬,夏姬见到儿子悲喜交加,知道异人认华阳夫人为母亲,她的内心很复杂,都怪自己无能,才让儿子认别人为母亲,可纵使知道又如何?这一切她都不能在异人面前表现出来。母子二人见面抱头痛哭,夏姬是韩国公主,姿色一般,安国君对她很冷淡,她并不受宠 ,所以这也是异人得不到安国君爱护的原因所在。
几年未见,母子二人有很多话说,夏姬问起异人在赵国的生活情况,异人说刚开始在赵国不太好,因为自己是质子,且秦赵两国发生战争,赵王并不待见自己,还好遇到了吕不韦,在他的帮助下生活才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夏姬心情很复杂,知道儿子这几年受了很多苦,异人还说他在赵国有了妻子赵姬,她是吕不韦家的舞姬,长相绝美,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嬴政,已经三岁了,乖巧可爱,母亲见了一定很喜欢。这次因为情况紧急,并没有将赵姬母子带回国。夏姬知道后很是难过,儿子的婚姻大事她却没办法为其主持。她对异人说:“以后不要对人提起赵姬是吕不韦府上的人,等到时机成熟,把那母子二人接回秦国吧,你回到秦国,身边没有人照顾不行,我再为你安排一门亲事吧。”
异人说:“赵姬为了我受苦了,她永远是正妻。”夏姬知道自己对不起儿子,无奈答应了。
子楚这次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得以逃回秦国,他得到了华阳夫人的支持,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了,他从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得到秦国当权者的认可,为他以后的国君之路,铺了一条康庄大道。接下来该怎么走,还要步步为营。
安国君和华阳夫人经过考察,觉得吕不韦是个人才,他们让吕不韦作异人老师,并且让吕不韦参与朝政,吕不韦知道这是秦王和安国君在考验他,他只接受当子楚的老师,婉言谢绝了参与朝政之事。
回到府上,吕不韦向他的门客说了此事,他的门客不解,问吕不韦:“那是个绝好机会,你为何放弃参与朝政之事呢?”
吕不韦说:“秦王不相信我,他只是试探于我,再说我对秦国也不太了解,可能很多事情处理不好,反而会给秦王留下不好的印象。"
八
战国时期,招养门客的风气非常盛行。吕不韦来到秦国,做了子楚的老师,他自觉学问不够,遂发出招贤令,以优厚的待遇,聚揽天下英才。凡是秦国的,还有东方六国的名士都招在他的门下,一起为他建言献策。
子楚在秦国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每天陪在父亲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身边,尽心服侍他们,深得他们欢心。
可是秦王看好子僖,准备立他为继承人。吕不韦很伤脑筋,如果异人做不了继承人,他这几年的投资就失败了,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次秦国和赵国的战争也叫邯郸保卫战,是公元前259(周赧王五十六年)至公元前257年(周赧王五十八年)秦国与赵、魏、楚联军在赵国首都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进行的一次城池攻守作战。秦军败绩,但赵也已经遭受惨重打击。
当秦军回来时,秦王派安国君前去迎接,吕不韦让子楚遂安国君一同前往迎接,秦王看到子楚孝顺识礼很高兴。慢慢的秦王也对子楚青睐有加。他成为下届储君的事情也被安国君提上日程。
异人在秦国生活越来越顺心,只是每到夜晚,子楚便会想起远在赵国的赵姬和嬴政,不知道那母子的情况,他很是忧心,一个月后终于忧思成疾,卧病榻前。安国君派御医前往诊治,御医诊断结果是过度思虑导致,身体并无大碍,只要修养几日便好。
华阳夫人去看望病中的子楚,就问他是怎么了?子楚把自己挂心妻儿的事情告诉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说:“你年纪不小了,秦赵大战,赵姬生死不明,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应。这样,我为你再找一门亲事,此女是我的侄女楚国公主丝萝,自幼聪慧伶俐,知书识礼,她做你的正妻再合适不过。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找寻赵姬母子,将她们接回秦国,到时我们一家便可团聚。”
子楚说他不想考虑婚姻大事,他此生只有赵姬一个夫人。华阳夫人很生气,说:“你是储君人选,日后便是秦王,赵姬身份卑微,怎可配做我大秦王上的夫人。”子楚见华阳夫人生气了,他不想事情闹僵,只好妥协了,但他说赵姬乃是正室的地位不能改。华阳夫人见子楚答应续娶,便也退一步答应了。
华阳夫人回到寝宫跟安国君说了给子楚娶妻一事,安国君表示赞同,一个月后子楚身体恢复健康,随即迎娶了楚国公主丝萝。这次的婚事有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为他主持,与他在赵国迎娶赵姬不可同日而语,子楚越发觉得对不起赵姬,于是他暗中派人去赵国寻找赵姬下落。
华阳夫人虽然将子楚认作儿子,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并不是很相信子楚,这个丝萝便是华阳夫人安插在子楚身边的眼线。这样子楚身边发生什么事情,华阳夫人第一时间便可知道 。
九
话说秦赵两国大战,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回了秦国,而赵姬和嬴政则被留在了赵国,秦国的白起坑杀了40万赵国士兵,赵国人对秦国人恨之入骨,异人逃走后,他的妻子成了赵王追捕的对象,赵姬和嬴政的处境非常危险。为了生存下去,赵姬带着儿子嬴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义父家里。
此时的赢政才3岁,在未来的6年里,他都和他的母亲生活在赵国的囚禁中,如果不是赵姬的义父家里有势力,也被赵王杀了泄气了。在这些日子里他们母子都小心谨慎的活着,随时都有被赵王杀了泄恨的可能,而此时嬴政的父亲已经成了秦国太子安国君宠妃华阳夫人的儿子,未来秦国的继承人,而他的父亲回到秦国后,又和其他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成蛟,秦始皇作为秦国第3代继承人的儿子,却在赵国过着囚犯一样的生活。
公元前258年正月,王陵抵达赵国都城邯郸。因为,白起坑杀了赵国接近1/4的人口,如今又发起亡国之战。赵国军民拼死抵抗,全民情绪激动,恨不得冲上去杀死这些使他们失去了丈夫、父亲、兄弟的秦国虎狼。在老幼踊跃参战的情况下,赵上卿廉颇聚集了40万兵马汇聚于邯郸,准备决一死战,而赵相平原君赵胜也散尽家财,组织妻妾参与这场残酷地关乎存亡的战争。
在这场惨烈地保卫战中,除了军民齐心协力保卫家国,还有如毛遂这般游说楚王救援赵国、魏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再加上秦军劳师远征,久攻不下,哪怕把王陵换做王龁,但颓败趋势已显。
秦军在三国联军的合击下,最终以30万秦军阵亡为代价,最后与赵、魏、楚三国签约息兵,将占领的河东郡还于魏,太原郡还于赵,上党郡还于韩。
此刻,被抛弃在赵国的嬴政母子成了赵国军民的眼中钉,人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看到情况不对,就躲藏起来的母子俩最后还是被抓住了。幸好赵姬的义父在赵国颇有影响,赵姬母子免于一死,只是被赵国王室当做一种保险关押了起来——嬴政的父亲异人已经回国了,他便不再是单纯地质子,而是有正统继承权的太子,嬴政也便有了更高的价值,活着也比死了更有用。
在赵国的嬴政是极为不自由的,只有王室所规定的区域可以去,能够看到的也总是那几个人,嬴政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同为质子的燕太子丹成为了朋友。
从小,嬴政便是在赵国人的仇视中长大的,那些赵国人将失去亲人的苦痛发泄到了这对秦国太子妻儿身上。那些被委派给嬴政身边名义上的守卫,也只是在监视罢了,嬴政经常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赵姬每每问他,他都不肯说半个字。而嬴政被欺负,在这些守卫看来这种事情不仅没有阻止的必要,如果不是职位的关系,恐怕自己也会去参与。而赵国的贵族,更是瞧不起这个歌姬的儿子,哪怕他是可能成为君王的人。其实嬴政也是受害者,他也只是被自己父亲所抛弃的存在罢了。
嬴政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生存、长大,度过了他的童年,他也是在这时学会了如何去隐忍,如何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父亲在关键时刻抛弃了他们母子,独自逃命,而他和他的母亲却不得不去忍受这些因为身份所带来的侮辱生活。
十
赵姬母子因为是秦国子楚的妻子,虽然生命暂时无忧,可她们母子二人在赵国过着被人欺凌的生活。小嬴政经常被同龄人欺辱,而赵姬也无能为力,每每看到嬴政身上的伤痕她心里很是伤心难过,但她只能骂嬴政不听话,在外惹是生非。
而此时,嬴政的父亲子楚,他在安国君和华阳夫人的安排下,又续娶了一位女子,在秦国过着姬妾成群的享乐生活。在政事上,他在吕不韦的教导下,进步很快,能独自处理一些事情,秦王也渐渐地让他参与朝政。在此期间,秦灭六国的计划仍在进行。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公元前256年),秦国的大将赵掺攻打韩国,攻占了阳城(河南郑州登封市),斩首了4万人。攻打赵国,攻占了二十几个县,斩杀及俘虏了九万人。周赧王姬延非常恐慌,和燕国、楚国密谋联合各国,再订立合纵盟约攻秦。秦国立即起兵攻打周国,掳获姬延到秦国,然后又释放他回到周国。姬延死了,东周国亡,立国879年。
秦昭襄王五十二年(公元前255年),秦昭襄王答应范雎辞了丞相。蔡泽继任为相国,几个月后被免职了。秦国将西周文公姬咎流放到悉狐聚(河南平顶山汝州市西北),东周亡国。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公元前254年),秦国攻打魏国,攻占了吴城(山西运城平陆)。魏国屈服投降,降为秦国的属国。韩桓惠王到秦朝觐见。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年),秦昭襄王去世,太子柱也就是安国君即位,史称“秦孝文王”。秦孝文王追尊已故的母亲唐八子为唐太后,与父亲秦昭襄王合葬。并且,册立正妻华阳夫人为王后。有一天秦王令子楚试诵诗书。子楚推辞说:“孩儿自小生长于赵国,没有师傅教导传习,不长于背诵。”秦王也就罢了,让他留宿宫中。吕不韦帮助子楚谋划大业,子楚在他的协助下,对秦国的朝政越来越熟悉,一次,子楚乘秦王空闲时,进言道:“陛下也曾羁留赵国,赵国豪杰之士知道陛下大名的不在少数。如今陛下返秦为君,他们都惦念着您,可是陛下却连一个使臣未曾遣派去抚慰他们。孩儿担心他们会心生怨恨之心。希望大王将边境城门迟开而早闭,防患于未然。”秦王觉得他说话极有道理,为他的奇谋感到惊讶。华阳夫人乘机劝秦王立之为太子。秦王召来丞相,下诏说:“寡人的儿子数子楚最能干。”于是立子楚为太子。
秦孝文王元年(公元前250年)十月己亥日,秦孝文王一年服丧期满,正式即位。在这期间,秦孝文王下令大赦罪人,按功表彰先王功臣,优待宗族亲属。
秦孝文王元年(公元前250年),秦孝文王即位三天后因为身体不适,突发疾病去世,终年五十四岁,谥号为“孝文王”,葬于寿陵(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东北)。是秦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国君。秦孝文王死后,太子子楚即位,史称“秦庄襄王”。
十一
秦庄襄王继位后,下令大赦天下,按功表彰先王功臣,优待宗族亲属,布施于民。
安国君去世后子楚下令追封父亲谥号为孝文王,以表追悼之情。另一方面,又尊嫡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生母夏姬为夏太后。能有今日吕不韦之功不可没矣。子楚一登大位,即刻任命吕不韦为丞相,封号文信侯,同时以河南洛阳十万户为吕不韦食邑。一时吕不韦位居一人之下,权倾万人之上,门前车马喧闹,好不威风。
能有今日之荣耀,谁能不承认吕不韦的高明与胆识呢?吕不韦这场精彩的政治投资,收到了惊人的利润。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还在赵国生活的赵姬和嬴政,吕不韦再三上书请求让秦庄襄王迎接赵姬母子回国,秦王将此事交给吕不韦,吕不韦以秦国新王即位为契机,大力缓和与赵国的敌对关系,为表示和解的诚意,赵国决定将赵姬和嬴政母子送回秦国。
赵姬抵秦后,嬴异人百感交集。赵姬在赵国历经磨难,饱经沧桑后显得愈发成熟美丽的脸,再次勾动嬴异人的心魂,嬴异人想起赵姬因他而在赵国所吃的苦,对赵姬更加宠爱。
赵姬回秦半年后,吕不韦上书请求封赵姬为王后,华阳夫人很不高兴,她认为赵姬的身份比较卑微,应该封成蛟的母亲为王后,嬴异人说这是他对赵姬的承诺,于是他不顾华阳夫人的反对封赵姬为王后。而嬴政也被封为太子。
吕不韦作为相国,想起以前自己从商的经历,受尽了别人的轻视,他之所以要帮助子楚继位,也是想改变自身的命运,当这一切在自己的筹划下获得成功后,他要施展他的政治报复,不能让别人看轻他这个商人出身的相国,他决定要干一番事业,所以他上任第一件是全面纠法,吕不韦带领一班新吏,将秦惠王以来的政务全部整理出来,清理八十年来一直未结算的悬案。这些遗留下来的事务,多发生在秦昭襄王的五十多年里,尤其是宣太后摄政时期,竟然遗留最多。吕不韦经过校对,还发现诸多官署法令原件与副本都出现纰漏,如此一来,可想而知,政令怎么能准确从上级传达到下级,其中必定必须诸多疏忽。
因此,面对这个情况,吕不韦按三步处理。首先是校对秦国法令文本,其次依法制裁不守职务的法吏,另外,重新制定规章制度,对于处事不周的法吏,严惩不贷。
十二
秦庄襄王在位短短三年时间,他对秦国的贡献很大,秦庄襄王继位的时候,秦国正处于一片混乱当中。仅仅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秦国就轮换了三位君王,分别是秦昭襄王、秦孝文王和秦庄襄王,帝王的轮番更替导致朝中人心不稳,动荡不安。因此,秦庄襄王上位后,吕不韦就跟庄襄王说:“要想天下安定,必须要安抚人心,首先对皇家宗族亲属予以优待,按功劳表彰朝中群臣,并且布施于民。”秦昭襄王觉得吕不韦的意见很好,就开始执行,经过这一系列举措,秦国上下逐渐安稳,形成了强大的向心力。
秦庄襄王重用吕不韦,而吕不韦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他不但是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他在为相的这几年展现了他惊人的政治才能,使得秦国在经济、军事、思想文化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公元前249年,东周已经进入了灭亡的倒计时,但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垂死挣扎的机会。眼看秦国的势力日渐壮大,东周文公决定秘密联合魏、韩、赵、燕等国一起对秦国发起攻击,虽然不能将其灭亡,但至少能够压制一下秦国的嚣张气焰。
可行动还没有开始,吕不韦就知道了这个计划,他建议秦庄襄王剿灭东周国,随后,庄襄王立即命令吕不韦率军剿灭东周国,为秦王朝的建立清除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试想,如果秦朝灭了其他几个小国建立了秦朝,但周天子依然存在,那世界上不就有两个天子了吗?当然,面对苟延残喘的东周,秦军的胜利来得轻而易举,秦国面临的更严峻的问题是,如何削弱其他六国的势力。
吕不韦建议秦昭襄王继续蚕食三晋,攻占大片土地。同年,秦庄襄王命蒙骜伐韩,韩国被迫割让成皋、巩等地。秦国的地界延伸至大梁,初置三川郡。
秦庄襄王二年和三年,庄襄王连续命令蒙骜攻打赵国,夺取了太原(今山西省太原市)、榆次(今山西省晋中市榆次区)、新城(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西南)、狼孟(今山西省阳曲县东北)等三十七座城池。同年三月,蒙骜又攻取了魏国的高都(今山西省晋城市东北)和汲(今河南省卫辉市西南)。
秦庄襄王三年三月和四月,庄襄王还命令蒙骜攻取了魏国的高都和汲,王龁攻打上党郡,设立太原郡。魏公子信陵君合纵燕、赵、韩、魏、楚五国联军在黄河以南击败秦军,蒙骜败退。联军乘胜追击至函谷关,秦军闭关不出,此战过后,信陵君名震天下。而秦庄襄王怒于此战的失利,想要囚禁在秦国为质子的魏太子增,经人劝说后秦庄襄王才打消此念头。
十三
秦庄襄王三年(前247年)五月,庄襄王薨,享年三十五岁。子政继位,是为秦始皇帝。秦王政灭六国称皇帝尊号后,追封秦庄襄王为太上皇,这是后话。
异人在临死前将吕不韦的身份提高为“仲父”,命令吕不韦和赵太后一起监国,直到秦王嬴政亲政为止。
秦庄襄王去世后,赵太后成了寡居之人,她年轻时风流惯了,一个人在诺大的后宫生活,很是寂寞难耐,她权势滔天,没人管得了,于是她又和吕不韦旧情复燃了,赵太后不喜欢政治,她只喜欢吕不韦陪伴她左右,两人在宫里过起了夫妻生活,把庄襄王放在了一边。我们说秦国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秦王一死,寡居的年轻太后们耐不住寂寞,儿子们还小,管不住老妈的生活,任老妈们风流快活,前有宣太后和情夫魏丑夫,后有赵太后和吕不韦。
秦庄襄王去世头一两年吕不韦跟赵太后共同办公,吕不韦主政,赵太后签署同意并盖太后章就行了。赵太后常常因为政务问题宣相国吕不韦进宫;相国也常以商量“国事”为名,经常出人太后的寝宫秘密私会。
赵太后跟吕不韦在一起后,渐渐地不理朝政了,朝堂事宜皆由吕不韦处理,吕不韦大权独揽,他一心要在秦国的历史舞台上大显身手,实现他的政治报负。
当时,魏国有信陵君,楚国有春申君,赵国有平原君,齐国有孟尝君,被称为“四公子”,他们都礼贤下士,结交宾客,名扬四海。并在这方面要争个高低上下。吕不韦认为秦国如此强大,而自己也是堂堂秦国丞相、秦王的仲父,不应该被他们比下去,所以他也招来了文人学士,给他们优厚的待遇,门下食客多达三千人,家僮万人。
公元前247年,李斯成为吕不韦的门客。李斯在吕不韦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不到一年。吕不韦发现李斯年轻有为,于是就“任以为郎”,即掌管秦王侍卫宫禁的官员。当时嬴政刚刚即位,吕不韦将他的舍人安排到嬴政身边,他的这一决定成就了李斯的梦想。
吕氏门人来自各个门派,但都能统摄在吕不韦的领导下。那时各诸侯国有许多才辩之士,像荀卿那班人,著书立说,流行天下。吕不韦命他的食客各自将所见所闻记下,并试图对传统的思想观念加以总结和吸纳。
十四
在吕不韦执政的时间内,秦国取得的土地,至少有十五个郡以上,占统一后全国总郡数近二分之一。从此,六国再也不能联合起来,只能等着被秦国一个一个地去消灭。
大统一的局面即将到来,为了迎接这个新的历史时期,吕不韦又组织人力,对战国晚期“百家争鸣’的思想混乱伏态,进行整理,编定了封建大一统思想的著作:《吕氏春秋》,此书成于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距今已有两千三百多年的时间了。《吕氏春秋》在记录、讨论、议论中,引证了许多古史和旧闻。它关于天文、历数、音律等很多方面的内容,是"集儒士、使善所闻,为十二纪、八览、六论,合十余万言,备天地古今万物之事”。为封建大一统王朝,在政治理论上作好充分的准备。所以,吕思勉先生说:吕不韦“实秦并天下之首功矣。”
吕不韦对此书十分看重,他自己认为这部号称《吕氏春秋》的书是杰作,夸口说该书是包揽了“天地、万物、古今”的奇书。例如在相当全书总序的《序意篇》中就这样写道:“凡十二纪者,所以纪治乱存亡也,所以知寿夭吉凶也,上揆之天、下验之地、中审之人,若此,则是非可不可无所遁矣。”为了精益求精,也是为扩大影响,吕不韦还想出一个绝妙的宣传该书的办法,他请人把全书誊抄整齐,悬挂在咸阳的城门,声称如果有谁能改动一字,即赏给千金。消息传开后,人们蜂拥前去,包括诸侯各国的游士宾客在内,却没有一个人能对书上文字加以改动。当然,这不一定就证明《吕氏春秋》字字珠玑,达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而很可能是因为人们都敬畏吕不韦的威势,没有人愿意出头罢了。不过,这样一搞,其轰动效应却是巨大的,《吕氏春秋》和吕不韦的大名远播东方诸国。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作于战国时期的大作,其中保存了不少古代的遗文佚事和思想观念,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吕氏春秋》以道为主汇合了先秦各派学说,“兼儒墨,合名法”,体现了道家的优点与特色。吕不韦借门客之手撰写《吕氏春秋》,虽主要靠借他人之光提高其形象,但在文化事业上确实是作了件大好事,功不可没。吕不韦自己认为其中包括了天地万物古往今来的事理,所以称之为《吕氏春秋》。 “刻舟求剑”的故事就出自《吕氏春秋·察今》。
《吕氏春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有组织按计划编写的文集,上应天时,中察人情,下观地利,以道家思想为基调,坚持无为而治的行为准则,用儒家伦理定位价值尺度,吸收墨家的公正观念、名家的思辨逻辑、法家的治国技巧,加上兵家的权谋变化和农家的地利追求,形成一套完整的国家治理学说。
秦王政三年(公元前244年),“岁大饥”。四年,又“蝗虫从东方来,敝天。天下疫”。连续的旱灾和蝗灾,使国内经济出现严重的困难。在秦王年幼不能理政的情况下,相邦吕不韦,乃“令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实行了自秦孝公以来,第一次以无军功而能得到爵位的政策,以求缓和国内经济的紧张局面。这种办法的施行,其作用和影响是:一方面以卖爵的方式,借助于富户的力量,有效地解决了国家经济危机,充分调动了国内的物力,既取得了稳定国家玫治秩序的作用,又巩固了秦军的总后方,维护了统一战争所必需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是国家也为没有军功的贵族、大工商业者及自发的土地占有者等“富户”阶层,提供了一条获得崇高政治待遇的途径。
吕不韦在主持秦国统一战争的过程中,摒弃了以前只以掠地杀人为主的争霸战争的形式,从秦国的历史经验中总结出:再如同长平之战那样大批残杀战俘的行为,势必会造成“祸反自及也”的结果。提出了“义兵”的政治主张和军事策略。所谓“义兵”,就是“诛暴君而振苦民”;“杀无辜之民”乃“兴无道与无义”。这实际上是为秦国在新的历史时期中,制订了一项开始注意敌国的执政者及其军队和人民的统一战争策略。使得秦国首先在心理上和政治声势上,彻底击败了六国。
吕不韦对于秦国的历史贡献,“实不在商鞅、范雎、张仪、李斯诸人之下也”。可以说:秦国“富强之基,树于商君;蚕食之形,成于穰侯:囊括之谋,肇于不韦”。
十五
吕不韦对秦国的贡献有目共睹,但是他却败在了感情上,跟赵太后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随着嬴政长大,他知道两人的关系再这样维持下去,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开始筹划躲开赵太后。吕不韦为了能够脱身,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将嫪毐主动送给赵姬。
吕不韦在进宫时将嫪毐也带了进去让赵姬观赏,赵姬在看到嫪毐的身材以及相貌时十分满意,经过赵姬与吕不韦两人的一番周折后,成功将嫪毐以假太监的身份进宫服侍赵姬,嫪毐更是处处讨好赵姬,深得赵姬喜爱。
而吕不韦为了摆脱赵姬,所以才会为空虚的赵姬找来假太监嫪毐,而嫪毐的存在,只是为了让赵姬不再纠缠吕不韦。
在吕不韦的谋算中,他要的是权利,从来不是赵姬这个女人。
赵姬沉浸在与嫪毐的情爱中,不能自拔,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男欢女爱,不久赵姬就怀孕了。
为了避开世人的耳目,赵太后以身体不适占卜,得到应当回避居所的结果,于是离开咸阳,迁居到雍城的离宫中去居住。雍城在现在的宝鸡,远离咸阳数百里,是秦国的旧都,带着嫪毐一道迁居到雍城的太后,在这里构筑起世外桃源般的爱巢。受到太后宠爱的嫪毐,与太后形影不离。在太后的纵容下,嫪毐可以随意地使用秦国王室的宫室、车马、衣服、苑囿和猎场。侍候嫪毐的僮仆有数千人之多,投奔嫪毐求官求仕的宾客舍人也有千余。太后的事情,不管大小,皆交由嫪毐处理决定。进而,又将太原郡的汾河以西地区赏给嫪毐作为封国。仅仅因为太后的私恩,他被封为长信候,以山阳(今河南焦作东南)为其住地,又以河西、太原郡为其封田。
得到太后助力的嫪毐没多久就形成仅次于丞相吕不韦的政治势力,并与吕不韦相抗衡。秦国国内,从政府到民间,从官员到百姓,大体分成两派,或者站在嫪毐一方,或者站在吕不韦一方。
十六
几个月后,赵姬和嫪毐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在远离了秦国的权力中心之后,赵姬和嫪毐开始愈加放肆,两人不仅日日笙歌,赵姬更是给嫪毐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赵姬很宠信嫪毐,她让嬴政封其为长信侯,并且赐封山阳县(今河南焦作山阳区)为封地,雍城的宫殿、房屋、车马、衣服、名苑、囿猎更是随之取用,后来更是将河西太原郡更名为“毐国”,一同赐予了嫪毐。
由于他伺候赵姬得力,赵姬不仅常常对其大加赏赐,更是对其言听计从,大小事务皆让嫪毐决定。而吕不韦已经被赵姬彻底遗忘。
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嫪毐的野心也开始慢慢膨胀,他也学着吕不韦等人招募宾客。由于赵姬的支持,嫪毐生活奢侈无度,而且开始频繁插手朝政,甚至能够干预朝廷官员的任免,以致很多人为了求官,都拜到了嫪毐门下。嫪毐则借此招揽门客舍人千余人,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甚至到了与吕不韦分庭抗礼的地步,到后来甚至已经能够干预朝廷的重大决策,当时,山东六国为了避免遭到秦国的进攻,也常常通过贿赂嫪毐来达到目的。
野心膨胀的嫪毐,不仅频频插手朝政,私下更是愈加放肆,在一次饮酒作乐之中,因为与贵族大臣发生争执,不仅因此动手殴斗,而且竟然怒斥道,“吾乃皇帝之假父也,窭人子何敢乃与我亢!”
战国、秦汉时期,其实整体风气相对开化,如果嫪毐仅仅是个男宠,秦始皇恐怕对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然而,嫪毐公然插手朝政,野心膨胀严重,却是任何一位君王都无法容忍的,嫪毐正是由于最终卷入权力漩涡,酿成了自身的悲剧。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九年),有人告发嫪毐实际并不是宦官,常常和赵太后淫乱私通,并生下两个儿子,都把他们隐藏起来,还和赵太后密谋说“若是秦王死去,就立这儿子继位”。于是秦王命法官严查此事,把事情真相全部弄清,事情牵连到相国吕不韦。
这年九月,秦始皇在决心铲除嫪毐之后,先是向身边的大臣询问嫪毐不法之事,然而这些人或是嫪毐一党,或畏惧嫪毐的权势,没有人敢于直接揭发嫪毐的罪行,这让秦始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秦始皇只好对外放出风去,表示将在雍城蕲年宫举行冠礼,用以稳住嫪毐。
嫪毐见秦始皇将举行冠礼之地放在了自己的地盘,遂以为秦始皇并未真正发现自己的罪证,再加上叛乱也的确需要时间准备,最终决定将叛乱定在了秦始皇在蕲年宫举行冠礼之时,并决定在政变之后,拥立自己与赵姬的儿子继承秦王之位。
秦王政九年(前238年)四月,秦始皇前往雍城蕲年宫举行冠礼,嫪毐果然发动叛乱,假借赵姬的印玺调动了县卒、宫卫士、宫骑戎翟君公、舍人攻打蕲年宫,而秦始皇却早有准备,相国昌平君、吕不韦抢先调动军队进攻嫪毐,结果嫪毐大败,数百党羽当场被杀。嫪毐虽然逃走,但在秦王政下令通缉全国的情况下,最终还是被抓。
“蕲年宫之变”爆发,嫪毐阴谋造反最终被杀,他被判处“车裂”之刑,而他的党羽卫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亦全部被斩首,而和嫪毐走得近但罪行却比较轻的人,则被判处“鬼薪”之刑(即从事官府杂役、手工业生产劳动以及其它各种重体力劳动等),另有四千多罪行较重之人,全部被剥夺爵位,迁往蜀地,徒役三年。
同年九月,秦王政下令灭嫪毐三族,并杀死赵姬与嫪毐所生的两个孩子,然后将赵太后迁往雍城软禁。嬴政明示与太后断绝母子关系,永不再见,并明令朝臣敢有为太后事进谏者,“戮而杀之,蒺藜其背”。结果,有二十七个进谏大臣被残酷的处死,并把他们的尸首挂在宫墙示众。及至第二十八位谏臣茅焦,以“秦王要统一天下,需以孝义为先”为由,打动秦王嬴政将母亲赵姬接回咸阳。赵姬最终得以安享晚年。
秦王想杀掉相国吕不韦,但因他侍奉先王有很大功劳,还有很多宾客辩士为他说情,所以秦王不忍心处罚吕不韦。
公元前237年(秦王政十年)十月,免去了吕不韦的相邦职务。但把吕不韦遣出京城,前往河南的封地。又过了一年多,各诸侯国的宾客使者络绎不绝,前来问候吕不韦,这令嬴政十分反感。秦王恐怕他发动叛乱,就写信给吕不韦说:“你对秦国有何功劳?秦国封你在河南,食邑十万户。你对秦王有什么血缘关系?而号称仲父。你与家属都一概迁到蜀地去居住!”吕不韦又被贬谪到蜀地。吕不韦接到旨意后,矛盾万分,若说出实情,秦王嬴政生性暴戾高傲,自己难再活命,眼看自己费尽心机几十年的功绩宣告破产,吕不韦绝望之中饮鸩自尽。一代相帮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而正是在此事之后,随着嫪毐和吕不韦两大集团的覆灭,秦始皇才真正得以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