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努力

走访日记

    人这辈子,重要的是要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能对自己负责。

    今天下午与同事一起走访了我们部里负责结对帮扶对象。这么一句话,在走访后,突然在心底冒出,渐渐在心中明晰,生根。

    生命各有际遇,出生不同,遭遇不同,成长环境不同,原生家庭不同,面对问题的态度不同,解决的思路与方法更不同,自然成就的是不同的人生。

    也许我们不能别人的人生负责,但无论如何,我们每个人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困顿中的希望是成长

    走访的第一户,家中四口人,正在砌房子,临时搭建的棚子,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才下了脚的安置房,已看得出结构。但没有看到做事的师傅,村上的干部告诉我们,因为天气热,另外他们的房子除了国家给的政策,自己没有什么自筹资金,造价低,愿意承包的工匠不多。村上多处协调,才找到这第三批来承接工程的师傅,不过要等他们完成另外一户出进方便的安置户后,才能来给他们继续建房。于是他们一家四口,只能在搭建的房子里等待。

    男主人是51年的,今年已经67岁,干瘦,黑黝,佝偻着身子,正在房子边转悠。他的妻子,蓬松着头发,不知嘟囔着啥,看到我们来了,捡起泥巴就对着正在向我们甩尾巴的狗扔去,狗儿叫了两声跑开了。她手舞足蹈的向我们示意,见怪不怪的村干部,要我们快速穿过房基,走到他们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他们的儿子高高瘦瘦,这位传说中的大学生,今天终于看到庐山真面目了。这户家庭是2014年的建档立卡的困难户,2015年脱贫,但脱贫不脱政策。我们部里是前年开始与他们结对帮扶。平日里来走访慰问,这个男孩都在上学中,但他一直是我们对这个家庭的希望所在。

    男孩有些局促,腼腆的笑,要给我们泡茶,被我们喊住,于是就站在我们身边,与我们聊起来。他是96年的,今年22岁了,在东北读大学,今年九月过去就大三了,学的是机械专业,靠着助学捐款和扶贫贷款在学校里坚持学习。问他学成后,就业方向和地点,他说想回到韶山来从事专业。这个好,韶山正需要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了。我们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学好专业,生活固然现在辛苦与贫困,但只要专业学精了,人肯吃苦耐劳,就能在家门口的工业企业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这样他们家就有无限的希望了。

    村干部与同事们在他们家的地基上,就房子修建的事情,继续与老人攀谈着。他们家住得偏僻,出进的路要从远处的田里绕过来,材料不好进。于是村上就为他们在家后面的小山上,直接挖了一条路,眼看就要到他们家门口了,同样也是贫困户的邻居家,居然提出了异议,意思是不肯他们的路从自己屋前过。

    村干部努力协调中,老人则措手无策。也许这么多年的困顿,就是因为他不能积极去想办法造成的吧。按年龄来算,他是40多岁才娶了这个有些精神分裂症的妻子,生下一儿一女,今天没有看到他的女儿,据说是送到外婆家居住了。幸好儿子聪明,读书也狠,让这个家不至于没有希望。

    我与男孩聊着专业、聊着学习,聊着就业,告诉他,我的出生地其实就在他们家不远的邻村,我也一样是从农村读书出去的。只要不放弃,就总是有希望。脚踏实地,扎实面对生活,作为男子汉,就要成为家中的顶梁柱。男孩点头,笑着说他会努力。我边与他聊天,边在包里找着毛爷爷。可怜我这段时间,钱包里居然连一张红票子都没有。好不容易从小手包中找出两张皱巴巴的红票子,塞给这个即将去读书的孩子。

    虽然他已经22岁,却不知何原因,在我的眼里就像一个孩子。我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参加工作,独立面对人生。他还在努力中,他不是我的帮扶对象,这次下来主要目的也不是慰问。仅管我手头也拮据,但面对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我想应该在这个时刻给他鼓励,给他支持,尽管只是一点点意思。雪中送炭的关怀,让孩子感怀社会温情。

    希望就在脚下。

   

    最好的风水就是自己

    走访的第二户,是刘部长为主,我为辅,一起帮扶的对象。虽然这户今年才转给我们结对帮扶,但这两年一直与同事一起走访他们,慰问他们,他们的情况,我还是心里有本账。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年老多病,他这四十多岁、年富力强、身强体壮的儿子算成扶贫对象,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的。我们是要帮穷人,但我们不能养懒人呀。

    传说中“前有照后有靠”的好风水屋场,并没有改变这个家庭困顿。风水从来都是看人来的,也是跟人走的。人,才是最好的风水。看了这个家庭,我想你也会跟我一样的看法。

    去年来的时候,这个家中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当时我们紧着趟的给他们找来照相的师傅,拍好照片,办好身份证,找到残联特批了一把轮椅,结果轮椅才坐几天,老人就驾鹤西去。房子还是这个房子,多次来多次要求这个家中四十多岁的儿子把房前屋后收拾一下,结果房前屋后杂草丛生,家中鸡屎脏物到处都是。多次答应多次承诺一定把家里卫生做好的儿子,自己进屋都有些不好意思。

    与我们同行的村上一支书,是镇上的何主任,泼辣、能干、心直口快的她,这三年将是这个村的扶贫负责人。

    “昨天的招聘会,你去现场了不?找到合适的工作了不?”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去是去了,但没有答复。”

    “那你想过不去找工作的话,你能在家里做点么子事情了?”“我种了两亩多地。”

    “种地只能解决你们父子两的吃饭问题,想要发展,还是要做点什么呀。”我忍不住插言。

    “看你们家的条件,我觉得你可以养点土鸡。”何主任见多识广,“你们家房前屋后,地方宽,又有草,又有虫,你稍微修整一下,就能养起来。现在鸡价也好,只要你肯干,不懒,不自己一天一只的杀着吃了,养得两年鸡,你就能娶上个能干老婆了。”何主任不仅给了方法,更给了他希望。

    也难怪他至今单身,这样的家庭,哪个女人会愿意来?穷,就不用说了,重要的是看不到希望。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正值壮年的男人,自己不努力,不为父母顶起天,不为家庭谋未来,别人看着急没屁用。来一次就想骂人一次,我想我肯定不是合格的扶贫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次,我们与这个72年出生的男人,不谈他父母的病,更多的是谈如何根据他自身的条件,自己的长处,自己的喜好,做点什么。虽然按政策他是脱掉了贫困户的帽子,但要实实在在的成为脱贫先进户,他要做事情还很多。我们引导着他思考,记录着他与村干部商量的点子,回家再整理他的情况,看能具体帮他一点什么不?

    自己不成长,谁帮都没有用。

    但这个人如果无法自己成长,社会不帮又怎办?

    一路思考着他的情况,一路思考着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可以给困难户送去一些关怀,但成长还是需要自身力量。扶贫扶志才是我们真正需要认真来做的。

   

   

    乐观与勤劳一定能战胜贫困

    走访的第三户,居然是我的本家。村干部告诉我,这户人家按族谱,应该是我的亲戚。我在记忆中使劲搜索,但却没有丝毫线索。一笔难写同姓,不是我的对象,是我的亲戚,自然是要认真来走访了解的。

    同行的同事和村上的干部,说起这户的情况,都是一种欣赏的口气,似乎不是去看贫困户,而是去看英雄。

    “他是残疾人,但身残志坚,什么事情都做,固定在火车站打爆米花,每次哪里有集市,他就开着车子去赶。”

    “他们家女儿读书很厉害,在湘潭县一中,年年都是前十名。”

    “他们家老婆身体不太好,孩子身体也不好。但孩子争气,一心想考医护专业,当医生,不仅治好自己及家人的病,更可以治众人的病。”

    “他从来都不叫苦,总是一脸的笑,充满希望的那种。每次去他们家,都很感动。”

    同事与村干部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让我对这个本家亲戚颇为期待,笑着说,我们庞家人,就是乐观得好,孩子们还都会读书。

    说话中,车子就开到他们家地坪里。一个老太太颤巍巍的走出来,村干部笑,她们家亲戚来了,我连忙走上前,按着村干部给的线索思索辈分称呼,叫了一声“叔奶奶”。老人却把我唤成刘主任。

    我照例给老人送上扶贫帮困联系卡,上面是主要扶贫联系人部里领导的职务、姓名、联系电话。部领导这两天因为外出,不能一一走访,我们代表他们进行。我把我自己的联系号码工整的写在后面,每个人都叮嘱,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老人介绍到,她的儿子不在家,媳妇与孙女也都不在家。“他们不在家,不要紧,我们就来看看您。早两天,我们贺部长还专门去县一中看了您孙女了,她读书真厉害。”老人听到夸孙女,脸上绽开了花。

    细细琐琐碎碎的交谈,让我对这个家有了更深的了解。一个人无法选择出生的家庭,有时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如,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不想自己成为残疾;这个家庭的孙女,不想自己身体生病;这个家庭的奶奶,不想儿女过得如此辛苦。但他们不甘于命运的安排,一个一个奋起直追,做父亲的,身残志坚打拼; 做女儿的,勤奋努力好学;做奶奶的,年迈也不示弱,主动担负家中做饭、洗衣、卫生等家务活儿。

    可怜的我,在第二户人家里翻遍口袋,也只找到100元,塞给那个老人,要他买点吃的。现在在这个阳光的亲戚家里,我找不到更好的鼓励方式了,悄悄地向同事借了200元,塞进这个叔奶奶手中,老人打架一样,说什么都不肯要。

    有骨气的人,不想欠人家的情,从来不随意收人家的礼。这点我很理解,于是我一再说是亲戚孙女给的,她应该拿着。老人听到我爷爷奶奶的名讳,才收下这200元钱,一再向我说不好意思,家里连土鸡蛋都没有。她不拿点东西给我们,她心里不安。我安抚她,说本来就是一家,不要太客气。再说我就这么小小的意思,她真的不要放在心上。我祝愿老人身体健康,祝愿她的孙女能考取一个好学校,祝愿这个家庭欣欣向荣。坚信这个家庭贫困只是暂时的,乐观的家庭,希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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