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羊相依相伴已有四个多年头了,在他眼里放羊不只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精神寄托。羊不再是简单的动物,而是能听懂他心声的老伙计。
父亲大半生少言寡语极为忠厚老实,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家就是他的全部,母亲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依恋母亲的同时,也敬畏着她。父亲心小懦弱没有什么主见,家中大小事都要经过母亲的手,父亲很多时候只是个甩手掌柜。母亲对父亲的状况很是担忧,在世时不止一次的对家人或邻居说:她怕自己早走一步,父亲不知道自己如何活着。
母亲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她和父亲三十多年的共同生活,她对父亲太了解了。父亲只知道埋头干活,把所挣到的钱如数交给母亲。至于家庭子女还有那些人情事故,一股脑全留给母亲打理经营。
人在生死的问题上,多少自己有预感,母亲便是。在她离世的前几年,就好像自己知道。为父亲做了许多双鞋,因为她知道父亲的脚穿她做的鞋最合适。把所有衣服洗净放好,放在他们结婚时打做的红色衣柜里。
然后,在经历了几个月和病魔的抗争与世长辞。母亲的离世让所有亲人惋惜痛心,更痛苦的是父亲。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他寑食不安,整个人瘦的可怕。整日闭门不出,要么就是往母亲的坟头跑。整个人的状况几乎接近疯癫,亲人很是担忧。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如今阴阳两隔,如果解不开恐怕又有一个人赴黄泉。因为父亲给人感觉万念俱毁,任何人的好言相劝都无济与事。就这样父亲如行尸走肉煎熬了两年,最后本家中的二爷提出让父亲去放羊,一来整日在外面奔波消耗量大容易吃饭,二是有了事干可以分散注意力。
就这样父亲成了羊倌,早出晚归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牧羊上。他放羊极为认真,每次放牧必提前选好草多草能的地方,无论冬夏不论早晚,羊如果不吃的肚子滚圆他绝不回家。寡言的父亲,常对着吃草的羊叙叙叨叨,时而表情凝重,时而神色舒缓。在父亲自闭的世界里,羊最适合做他的听众。他把曾对母亲的柔情,都给了终日陪伴他的羊。为每只羊刷毛,让它们清清爽爽,身上没沾染草屑和羊粪。羊一打喷嚏,他马上喂药灌水。
如果遇上母羊下羔,更是呆在身边悉心照料。就这样从最初的十几只,发展到现在的几十只。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在羊的咩咩声和父亲的吆喝声中迎来日出送走晚霞。父亲渐渐从母亲过世的伤痛中慢慢走出来,亲人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父亲有了欢声也有了笑语,他从煎熬中走出来了。
夕阳西下,父亲和他的羊由远而近回来了。金色的余晖给他和羊镀上了一身金黄色。在我眼中成了一道感人的风景,内心没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那种伤感。反而内心被感动包围着,它来自血脉情深,爸爸往后余生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