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读普里奥·莱维的《被淹没和被拯救的》,作者曾经在二战奥斯维辛集中营中生存过。他是幸运的少数幸存者,可最终他却没能摆脱掉集中营生存后带来的羞耻感,自杀结束了生命。
最近两年,我开始喜欢看历史。听的、看的总喜欢接触那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尤其对于二战德国纳粹的历史、小说或者电影。
并不是我重口味喜欢暴力和残忍,而是我对这种残忍至极的人性的一种好奇。我想知道人类怎么会发生那种大屠杀,号称最聪明的犹太人为什么会经历过那么惨的过去。
我想知道,我什么都想知道。我想知道,在一个现实的世界,我要选择怎样面对。有人说历史是面镜子,我也想要找到我的姿态。
高中、大学、甚至刚毕业的那两年,我比较像理想主义者。虽然没有好的学历,可我对我的未来还是充满向往。我相信天道酬勤,厌恶溜须拍马;我相信真理,厌恶圆滑;我相信真情,厌恶两面三刀;我相信干脆直接一定会胜过套路……
我带着我的信念和态度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工作的路。我勤劳、热情、正直、善良又有原则。可慢慢我发现完全按照想的说有时我会变成了我们会议话题的终结者,发现有些我的羞耻感会被叫做自我设限,我发现正义并不经常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我开始迷茫和挣扎。但我依然相信真理,我没法消化现实和信念的差距。我有了抱怨和愤怒,会暗暗的责怪那个人怎么会如此自私。我想要工作的更好,跟别人的相处更愉快,可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到。所有人分享优秀的诀窍都是踏踏实实坚持做一个正义的人,可我眼里分享者他的成就却并不完全像他说的那样。
有时我也做一些连自己也看不上的事儿,挣扎的时候更多是我在埋怨我自己。我想要做一个纯粹自己喜欢的人,可那种人并不一定适应现实。两个我总在心里博弈,有时候相互指责,一个为这种行为感到羞耻,另一个有些愤愤不平为它辩解。有时候又相互鼓励,一个声音说再勇敢一点点突破一点点,一个回复道有一些坚持和信仰是好的。
我失去了方向,在想要做的人和能做的人之间挣扎。
慢慢历史故事告诉我,真正的发生过的历史,都不是电视剧情节里那样单纯的小美好。我的道德观太狭隘,有的也有些封建传统。世界很大,正确的打开方式有很多。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不能只用黑白二分的眼光看世界。
《被淹没和被拯救的》的导读我就来来回回,一字不漏的看了好几遍。那些用词和表达,无不完美的打在我的心上。那种极端的环境下迫害者和受害者人性都有被泯灭的一面。我们的现实没有那么极端,高尚的情操可以说是我们始终在追求的奢侈品,伟大是值得赞扬的,可平凡普通不一定应该被指责。
人性会在不同环境中各舍所需。
他对善与恶、正与邪、加害与受害等等的绝对区分抱有怀疑。他要告诉读者的是,用黑白二分看世界的方法是危险的。
在极端的处境下,人性变得模糊,人的行为也失去了可辨的轮廓,绝大多数人都并不要么是魔鬼般的害人精,要么就是圣徒般的受害人。无论是道德或行为,人都生活在一个黑白不明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了暧昧与矛盾的灰色地带。
除了少数例外,纳粹冲锋队员并不都是魔鬼,他们的恶毒不过是常人的恶毒,他们的愚蠢更是常人的愚蠢。他们由于受到纳粹教育和宣传的洗脑,心灵和思维被彻底扭曲,成为在集权组织化体制中作恶的螺丝钉。如果施害者不是妖魔鬼怪,那么受害者也不是圣人般的殉道者。受害者也是平平常常的人,除了少数例外(那些近乎殉道者的少数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和施害者一样被集权统治侵蚀和扭曲,也是丧失了灵魂的可怜虫。
我坚信恶还是恶,犯过的罪也必须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不过“他们的恶毒不过是常人的恶毒,他们的愚蠢更是常人的愚蠢”,更值得警惕。那种极端的丑陋或恶毒毕竟是少数。
我们多数人都不是丑恶的少数。我们也没必要勉强自己成为圣人,完美的人。自私贪婪本就是我们人的一部分,也是我们不断前进追求美好的最大动力。自己心里下作点是完全可以被自己接受的。生活中随性一点,竞争时,在竞赛场的潜规则下的套路和手段也可以被允许。有时不善良过,还是需要感到羞耻,再慢慢进行自我和解和改进。
我也一定要道德底线,但那已经是最低不能逾越的界限了,而不是永远的高道德的枷锁。
高尚的还是高尚的,自私的仍是值得羞耻的。我可以是“没节操,有底线”的🤪。也可以在追求自己的物欲、幸福美好中去积极追求人性的至尚至美。
我读过的书还很少,了解的二战也很少,没有语言能整理出心里的混混沌沌,也还没能力写的下那份冲动。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以我的角度,写下一篇关于已经过去但还有意义的过去的文字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