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突然被眼前的画面又惊得失魂落魄。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呀,一眼望去,千万朵荷花都从碧叶丛中托出来,红白相间,高低掩映,像彩笔轻描,把世间所有的荷花都画到了此间来。那花就那样开着,一朵接一朵,开得排山倒海,又玲珑有致。我想,这一朵朵荷花,定是千百年来,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每一针都绣遍旧事,每一线都织尽深情,而我多想是一尾云,游进花海里,也开成一朵花,一片叶的样子。
此花应是瑶台种,此花应是天上来。
银碗盛雪,花骨托风,半点埃尘不染。可不可以,人也活成一朵荷花的模样。一世清心,风尘不惹,悲喜不惊,爱恨不沾,如果是一朵花,就开成一朵花,美就那样美着,不骄不躁;如果是一片叶,就长成一片叶,绿就那样绿着,不忙不慌。此生原有定数,无论走得多远,都别忘了静静开放,也许无法芬芳别人,至少,美丽了自己。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多想,满池的荷花,为我搭成一间屋,铺就一张床,将余生妥当安放。来生,我一定开成一朵花的模样。
一路细雨,滟滟生波,似画家手中的笔,徐徐晕染,荡开的每一朵水花都是一滴水墨。行于其间,画中游,雨打在身上,仿佛也着了墨,变成了一朵花,一片叶,或一尾鱼,或者依旧是那个前世的看荷人。
我也想,某一天,筑一小亭,亭外荷花数亩,名为荷上听雨。这样,亭挂雨声,荷拂雨弦,池上一朵朵涟漪白,荷间一朵朵莲花红。亭内一人,水佩风裳,发盈荷香,袖底清风,执笔,风一行,雨一行,花一行,水一行,读来,清清泠泠,中间一行,回首故人老,唯相思不忘。
心置一亭,等雨挂;亭置一池,等荷开;荷开一朵,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