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与被恭维之我见

据说,语言的出现是人类得以大规模合作,从而建立社会走向文明的重要条件。让我们想想没有语言会发生什么吧,人们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喊叫,却什么意思也表达不出。时至今日,我们也能常见到这种现象,他们向你喊叫着,向你扮着鬼脸,你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是的,它们就是动物园猴山里的猴子,你在去动物园游玩的时候会经常碰到它们——但这时你往往会扔些水果给它们,因此也不能说它们的大喊大叫毫无意义。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介绍一种叫做“恭维”的现象来,没去过猴山的同学可以稍弥补一下自己的缺憾。梁任公曾经提出这样一种观点:东方文明在人际交往、天人合一中追求快乐,而西方文明却在物质享受、征服自然中获得幸福,因此在西方文明临近崩溃时,就会等到东方文明拯救世界。我们中国人是否天生就该受苦我不敢断定,而梁任公本人是否在发表这番言论后也渐渐地得意起来,爬起身,唱着《小孤孀上坟》到酒店去,我们也无从得知。既然中国人在人际交往中得到了快乐,那么恭维的现象自然是无从避免的了。

(一)

平心而论,适度的恭维不乏是有益的,甚至还能代表一种风度,一种礼貌。就像基耶斯洛夫斯基在电影《十诫》中所说的,深情是存在的,而且深情不可亵渎。适度的恭维——不论是恭维自己还是恭维他人,往往会为人际交往中增添一分和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许它最后真会起到一些积极的效用。有人建议威廉福克纳说:“别想着法儿超越同辈或前辈了,他们无须你废心——赶快超越自己吧!”福克纳大受鼓舞,于是从大家稍能看懂的《喧哗与骚动》,一路写到了基本没人能看懂的《押沙龙,押沙龙!》,把看过他书的人都变成了受虐狂。当然,并不是所有适度的恭维都会产生这样毁灭性的后果,但我们不难发现,我们都有一点虚荣心,都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恭维的。

但是,有些同学却建议,我们应该放弃这点小小的、从人际交往中得来的快乐,转而以真心真意示人。显然,我对这种观点是强烈反对的。且不说我心中有一些龌龊的秘密不想让世人皆知,就是提出此观点的这位同学,是否愿意将银行卡密码告诉每一个问他的人,我想在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我并不是一个道德高尚、内圣外王的完人,如果这位同学坚持要我改掉这个缺点的话,我会为他介绍叶芝的一首诗:“走吧,人间的孩子!与一个精灵手拉着手,走向荒野和河流。这个世界哭声太多了,你不懂!”

如果阁下并没有垂观我以上两段赘述的话,你会发现我在上面的瞎扯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需要适度的恭维。如果,非常不幸地,阁下恰巧认同了这个观点,你又会惊喜地发现,就如“龘”字刚写了一点一般,本文才刚刚开始。

(二)

假设阁下还活着,并且有兴趣看我之下的论述,显然你会发现我又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过度的恭维等同于恶意的煽动。当然,在你从看到本文的标题开始这么长时间里,“恭维”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单单局限在人际交往之中了。

有个故事是这样讲的:池溏里有一群青蛙,身形矮小,但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它们却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卑,这时有一头牛走到池塘也喝水,又来了一只生物,它对青蛙们说道:“别看你们现在身形矮小,但是那只是因为你们没有一个领导者,现在我来了,你们只要鼓足干劲,使劲吸气,一定能超过牛,跑步进入大时代!”老实的青蛙们听了它的建议,开始使劲吸气——当然青蛙们没有膨胀下去,终归是爆掉了,否则牛大概会很伤心——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过度的恭维可能会导致毁灭。这个我在一本德国故事集中看到的,题目叫做《爱吃青蛙的狐狸》。我们发现,如果狐狸不吃青蛙的话,它也不会恭维那些可爱的绿色生物。因此,每次我在听到这类恭维时都很警觉——我怕人家在我爆掉之后吃了我。

一般来说,获得认同往往是人们奋斗的目标,好事之徒往往会利用这点大做文章。认知心理学上有一个叫特权瞬间的东西,它指的是人们在两种时刻最容易答应要求:一是刚受过别人恩惠;二是刚刚被人认同了自己有某种物质,就遇到展示这种物质的机会。想想看秦始皇在百年屈辱历史的浸润,励精图治,使国家前所未有地接近伟大昌盛,这时稍有一些人略微做些曲学阿世的工作,他便飘飘然起来。而大家知道,飘飘然这种自我膨胀的态度往往会导致悲剧的发生。而他的后果怎样,我想大家都十分清楚。鲁迅说过:“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相信别人恭维的鬼话,抑或是故意让人相信自己的鬼话,都是极其荒谬的,甚至达到了卡夫卡式的荒谬的地步。

时至今日,还有人喜欢恭维别人,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举例来说,现在有种论调是这样的:21世纪是属于国学的世纪。据说联合国总部外墙上有这样的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当然人家本来的意思不是这样,好事者专门翻译过来告诉大家:“兄弟我当年在英国的时候……”就和Hawaii翻成夏威夷一样都是一些阿Q式的想法。再说以我的一孔之见,这些学说要去掌握它们也并没有什么难度——难度在于思考它们是否合理。在我国悠久的历史中,劳动人民发明并掌握了很多技能,因为它们真正体现了我国人民的智慧,比如说相声。我认为它就很难,我一直掌握不了。

当然,吹嘘国学的功用只是一个缩影,法国有条谚语是这样说的:“蚕蛹如果只会自己照镜子,永远也不会变成蝴蝶。”哈兹拉特·伊纳亚特汗也有个绝妙的隐喻,蝇子从来不向周围的环境学东西,还对它们嗡嗡地叫——所以永远不会拥有蝴蝶那样的美丽人生。如果读者朋友们再遇到这些现象,我便要提醒大家想想去猴山的礼仪,我想大家应该准备好糖果——那就是你们的口水。但我有时又觉得,仅仅吐口水又没什么用,因为他们的用心往往很险恶。苏联解体时,一些美国人跑到莫斯科,倡导大家一起休克——他们自己当然不休克,反而发了一笔财。我怕这些人也是这样,他恭维恭维你,然后利用“特权瞬间”捞点好处——你还很感谢他,因为被人认同往往是很困难的。

我国历史悠久,出现过义和团,发生过抗日战争,因此大家对西洋学者往往抱有很大警惕,以为鬼子又来闹中原了。近百年的耻辱史也使得人们对于汉奸国贼有着很大的痛恨。不幸的是,仍有一些知识分子扛着洋人的大旗来砸自己文化的场子,可恨的是,笔者正是其中一人。罗素曾说:“有时,享受快乐是‘违法’的。”我也并不希望我这点可怜的快乐会给他人带来困扰。王小波曾说:“一切深思熟虑的结果都是说不清楚。”我希望大家能把我的这些看作胡言乱语,不要把它当真。但倘若你真要怒目圆睁,攻击我思想有些落后,甚至说我是打着红旗反红旗,实际上是以最大的恶意恭维人的话——面对这么大的误会与隔阂,我除了向隅而泣、瑟瑟发抖外,找不见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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