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就像一个赤裸着上身,唱着北路梆的汉子,挥着锄头,甩着膀子在那并不富饶也不辽阔的黄土地上耕作,收获。累了,一袋浓醇兰花烟;渴了,一瓢透心凉的深井水,饿了,一把红透了的油瓶果。面对着大山吆喝几嗓子,一脚趟过了滹沱河。后来,他换上了新衣裳,那灰头土脸也变的光洁鲜亮,也变的沉默寡言。再没有蹲在墙根可以享受的懒洋洋,也没有那麦田稻花香。他有些不自在,他知道,离开那新衣裳他还能活,可是没有了那夜里的呱呱,他就睡不着。
还有,还有,他听不见了那些孩子在街头嬉闹的声音,哪怕月上树梢,也不怕找不到。也不找到走街串巷悠长的吆卖声。家里的塑料底也早已不见,那带花的碗边满是豁口,看着都割嘴;又硬又长的马路边,粗壮的大白杨换成了花枝招展的树,他瞅瞅,自己想那不能遮凉的还能是叫树吗?。他觉得自己虽然穿着衣服,但是又好像被扒光了一样。嘈杂的汽笛、炫晃的灯光,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有时候,他也悄悄的哭泣,可再多的泪也流不成河。掉在地上,混着那些所谓的时尚和洋气,臭烘烘,乱糟糟,原地打着转,变成黑色的漩涡。可他想的更多的是,或许有一天,有人会想,最体面的不是穿新衣裳,也不是给自己盖个金笼子。其实很简单,一片蓝天,蔚蓝无边,一朵云彩,洁白明亮,荷叶尖尖,晨露如珠,溪水潺潺,虫鸣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