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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不光要讲功能,还要用自然和爱的法则创造一种景观。
—— 沈虹
黑唇彩,蓝头发,暗黑风格的服饰,张扬的个性。
不止于我,似乎所有设计师从里到外都揉着些许异样与疯狂,偏执的追求着内心的声音。
这种不伦不类经常遭受他人的打压,但你能想象没有他们,没有艺术的世界么?
空荡?乏味?犹如铁栏般的冰凉。
由理转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在我体内那一个个躁动不安的艺术细胞可能就源之于此。
父母均是舞蹈艺术家,由于工作的缘由,他们不停地在宁波杭州等地萍飘蓬转。自小学起,我就没有一个稳定的家。
今天在酒店入住,明天在亲戚家对付,后天睡在老师的家中。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我的叛逆期来势汹涌。
高三时,由于不愿接受父母为我铺垫的法律、金融等路,就和他们协(chǎo)商(jià),想要从理科转为艺术。
父母觉得我疯了吧,离高考也就个把月了,还要换系!之前连画笔都没提起过,不是“找虐”么?
几何素描肯定是艺术生的入门绘画
行了,不必商量,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对于年轻的我来说,最初的权利总是斗争来的。从热战打到冷战,打不过干脆直接离家出走......
就这样,我在美术联考前夕从一个理科生转为艺术生。
我一直有很好地办法来应试教育,美术上也是如此。虽只有40余日的集训,但联考我反而是画室第一,后进入了复旦视觉系。
大学完全开放式教学,带来了绝对自由,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学(yóu)习(wán)。
哪有人大学还像高中这么拼命的啊,读的不是假大学就是医学院。
毕业设计,曾多次获奖并在米兰等地展出
尤其在纽约州立大学预读研的时候。我翘了很多课。每天除了看展、看演出、做一些设计活动就是旅游了。
听说,我在那里也算是个传奇——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谜团。
美名传到教导主任处,她威胁我,要么回来上课,要么把你签证撤销,遣送回国!
为了应对此次危机,我自作主张报考米兰工业设计学院,修学室内、家具双学位。后拿着通知书很拽的和教导主任说:“诺,以后我都不来了!”
米兰是世界艺术之都,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毕加索等都曾在这里进行创作。也是世界时尚与设计之都,各大时装周,永不间断的设计展览......
似乎,那里是个集聚美与灵感的圣地。
但其实,那里就是个破地方,比临近城市(例如罗马,佛罗伦萨)差远了,而且一点都不安全!
在那里,我没有看到意大利人浪漫的天性,只嗅到了流氓的气息,总是被无故搭讪,总感觉有人跟踪......
想到要在这里要呆两年就有点崩溃。
一个月后,我和老师交流,谈学业,聊设计,可我看着老师帅气的脸庞,望了又望,在他眼里倒映出的只有意面和咖啡,再无他物。
没办任何退学手续,我就这样辍学回家了。估计这会,我已经被学校拉黑了吧~
第一次创业,失败了
前一秒刚得知我去米兰念书,后一秒P都不放就辍学回家,父母摊摊手表示表示无可奈何。
木已成舟,实难挽回,眼下只能向前看,老爸就邀请我和他一起做舞美。
工作中,设计师的短板很明显,你做的甲方觉得太新奇,接受不了。而他要求的我又觉得土。协商协商,最后只得妥协。
长此以往,不是被磨得丧失个性,就是要被甲方活活气死。于是我就和学姐一商量打算创业。
一来,我们都比较有个性,穿着着暗黑系特立独行的服装,而国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市场,买不到“像样”衣服。感觉很有钱途。
二来,学姐对装置艺术非常痴迷,但由于其特殊的性质,做这个不仅是0收入,还要倒贴养护费,场地费.....
如果没有其他工作来养,就算天天吃土也烧不起这份开销。
于是我们在上海小南门租了间工作室,组建了一支由裁缝,样衣工,制版师等组成的正规化部队,像模像样地做起了来。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好笑,两个连工作经验都没有的设计师头脑一热化身老板,简直是灾难。
我们觉得市场空缺,可以趁虚而入,大获成功。而实际上,这个市场面非常狭小,没多少人愿意选择我们纯属自嗨的产物,大多数衣服只能自产自穿。
另一方面我们为了平衡高昂的成本,把服装的总体价位提高,结果不仅没人买账,反而货物积压严重。
没办法,仓促之下降价甩卖,可结算的时候发现卖一件的利润竟然是负数......
林林总总太多问题,这样下去,创业资本烧完了还赚不到一毛钱,不如早点宣告破产。
啊哦,第一次创业失败了。
为了尽可能收回成本,所有衣服廉价甚至免费给各大买手店(就是为了不付仓储费)。
而工作室就更尴尬了,租的话每月1.1W,毁约要多付两个月的房租。
这就像一道“电车难题”让人无从选择....
脑洞一开,我们想了个折衷的方法,把它稍微改造一下放在Airbnb上,直到合同期结束,能回一点本是一点。
结果,莫名其妙的火了!!!
醒山·书房
Airbnb进入中国的步伐非常坎坷,负责开拓整个中国市场的“团队”仅有1人,国人想要预定还需要“越狱”......
但这毫不影响短租业的汹涌爆发,我的工作室刚放上瞬间就被预订,之后可谓天天爆满,排期数月(其实就一个房间啦)。
看来,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看好该行的前景,我们决心复制小南门工作室的模式,到处找房源做民宿。
从1到5,是慢慢摸索商业之路的阶段。
来上海的短租旅客都想探寻老上海市井的气息,追求本土化的味道,而这些细碎风情,也只有在弄堂,胡同,街角里能寻着。
左手是魔都的妖娆,右手是老上海的百年风华,法租界是我们最完美的选择。
解决房源,就着手装修,也许是因为在外漂泊太久,所以“家”是我非常渴望拥有却未感受过的概念。
所以我把自己所理解的家,曾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全部包容在设计之内,释放在这片不受他人约束,只属于自己的自由国内。
当时我们天真的认定只要房子设计完,请个保洁阿姨打扫就行,接个单子能费多少时间?这样我可以继续搞服装,学姐也有钱烧在装置艺术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当我们有5套房源的时候,运营的压力却让我们喘不过气,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于是由1到多,从兼职到全职,我们慢慢扩充团队,摸索着民宿的商业之路。
从5到50,是民宿的黄金纪元也是我们野心蓬勃的时代。
初尝甜头让我们信心倍增开始大刀阔斧的拿房。你肯定无法想象,最快的时候从与房东交涉到装修完毕上架Airbnb,只花了1天!
这种膨胀也让各种弊病爆发出来,为了凸显老上海的旧土人情,我们的房源大多是老洋楼,周边的邻居比较保守,根本不知道民宿为何物。
他们看着旅客拖着拉杆箱来来往往,还以为我们经营的是地下黑旅店,搞着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
天天报警,找居委会,偷偷摸摸拉你电闸、水闸,有时候还会联合起来堵人,不让你进去。
那几天真的疯了,新来的员工才做了两天觉得压力太大就辞职了,保洁阿姨直接崩溃了,我们出去协调也只是徒劳挨骂。
又不敢告诉房东我们的真正用途,只好自行咽下苦果,退掉房源,付出违约金,承担一切损失。
这种失败的案例实在太多,我想我强大的内心,就是那会被锻(zhe)炼(mo)出来的。
恰逢Airbnb在中国火了起来,我们作为最早在上海弄民宿的那批人之一,也跟着火了起来。
无数媒体记者响应报道采访,我们还登上了福布斯中国(不是说我们有多厉害,而是当时在上海做民宿的只有几个人而已,他们也没得选)。
这引起了学姐的强烈不满,她真正想要搞的是纯艺术,为了弄这些民宿已经“荒废”了不少时间,采访邀请也让她不堪其扰。
于是,她选择了退出,在意气风发之时,卸掉荣华,回归生活本质,一心沉浸于自己真正想要做的,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从50到15,是我们迈向正规化、品牌化的时代。
学姐的离开的确给了我不小的打击,但最困扰我的还是这个行业的大变天。
Airbnb的火爆是所有国人都看在眼里的,有利可图,自然蜂拥而至。
由于没有入行门槛,回报收益尚可,各种民间力量与资本介入,让这个市场瞬间扩充了数倍。供大于求,自然打起了价格战。
于是许多民宿变成了快捷酒店一般的存在,丧失了真正的味道,也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这让我开始思考未来的走向,和堂哥合作,收缩房源把其精品化并创建了自己的品牌——醒山。
终究短租业会遇上瓶颈,民宿品牌化运营期间,我们开始涉足酒店业。
书藏古今,港通天下,宁波厚重文化的底蕴不必多谈,搭建“书房”一直是我这个主修经济学的堂哥的艺术情怀。
只不过,每个新的看法,在开始的时候总是孤单的少数。他的想法总是不被他人看好,备受打压。
不止我堂哥一个,其实,很早就有人提出过这个构想,选址在现宁波书城附近,可终究没有审批通过,成了他心头一大憾事。
毕竟,宁波是个酒店业相对萧条的城市,没有人愿意投资一个“注定亏钱”的项目。
如今在我们的通力合作下,它就隐藏在海曙的老城一片青砖墨瓦的建筑群中。
幸运的是,有设计感的东西从来不缺乏观赏者。我们在实现自身价值的同时也能获得可观的回报。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也把所有运营工作交给“大管家”,闲暇之余我重新回顾自己的历程并细细思考未来。
叔本华曾说道:只有我们独立自主的思索,才真正具有真理和生命。因为,唯有它们才是我们反复领悟的东西。他人的思想就像夹别人飨桌上的残羹,就像陌生客人挪下的衣衫。
碍于千篇一律的联排别墅和内部固有的装饰实在太限制人们的思维。
于是今年,我们成立了晚安基金,打算前往自由之国(泰国),买下那里的土地,想要建造富含想象力的房子,奏响一曲曲凝固的乐章。
写在最后
我一直在思考,设计究竟是什么?
每个设计师都有她自己的答案。有人说,设计就是通过一种美的手段传达你想要传达的思想;有人说,设计就是在平凡中创造出不平凡的效果......
艺术并非理科般的精确,他没有任何定性,每个人的审美也不尽相同,所以那一个个见解也没有对错之分。
但有一点肯定没有争议:在物质与精神日益丰富的今天,设计不再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装饰,有完好功能性的前提下,人们愈加追逐审美。我相信未来,设计会比任何任何事物都重要。
当然,在这方面,我还在路上,永远在路上。
没错,我是沈虹,我是宁波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