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多睁开眼,眼前充满了凉爽的白光,外面车流的沙沙声和小鸟的啾啾声飘过了黑色的冰冷的不锈钢防盗窗,跳跃在挂着的老头头像的灰色T恤和绿条纹的黑色运动裤上,随着白光射透了弥漫灰尘的玻璃和纱窗网,在我后脑仁上写写画画擦擦。脏脏的黄白条纹的窗帘退在两边,衣柜,落地扇,灯,镜子,阴影和我都安静的停在空间里。
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些东西了,存在的不存在的。
似乎该起床了,还可以读一读英语单词或者背点什么,我睡的下铺,房间里一股潮湿的腥味若隐若现,磨石地板上还有些积水,我看了看其它铺的几位老兄,蹑手蹑脚的出去公共洗浴间洗脸,下面的铁门要六点半才开。洗浴间没有热水,也没有喷头,只有自来水的水龙头,所以我冬天就很少洗澡,有时候舍友问我:你还不洗澡,我目光躲闪着,脸上痘痘的红晕却扩散到脖子根。但我还是不洗,洗澡多冷啊,还得费事儿洗衣服,一大堆的妈妈手打的毛线衣硬邦邦的。热水洗浴室是有的,不过要走很远,在女生宿舍旁边,而且男女浴室只有一墙之隔,我偶尔也会提着桶跑几十里地去洗一次,热水澡还是挺舒服的,刷个一两块钱接桶水能好好洗一顿,大家在自己的隔间里面一丝不挂,认真的搓着,每个隔间是没有门帘子的,所以一转身就能看到对面的人,有的毛鸡窝骄傲的对着你,有的用手或者毛巾挡一挡,有的屁股对着你。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听一听女浴室的聊天和尖叫声,同一块地里的芋头都会大小不一,何况各家的闺女,芋头要是会说话,地底下指不定比女浴室还闹腾。
那时候也不真实,不过一早一晚还是清醒的,手摸着实实在在的桌子书籍,朝着一个唾手可得的方向前进,小小世界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也还挺习惯的。
仿佛只有当你被偌大世界遗弃在小小一角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什么是真实。也许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生活本来是真实的,可人却偏偏追求虚幻无边的东西,往往疲于奔命,一山更比一山高,过完一山又一山。
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待着什么,中午十二点半的航班,桌子上的文学批评和文学史等待着我去宠幸,还有演员学习手册不知道该丢掉还是该怎样,一大堆的著作躺在微信阅读里朝我招手。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十点就要出发吧,没必要看深奥的理论性的书,看点小说吧,最近找了几本意识流的小说,是根据文学原理上介绍的流派来的,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似乎是开山鼻祖。我想说我这篇文章本来是想模仿意识流的,又得表达一些我本身想表达的感想,这未免有些蹩脚。
既然是跳跃流动的意识,那我也就随着自己的思维写些东西吧,说实话喧哗与骚动正文我才看二十几页,难看,不过看了一百多页的导读,对意识流有了个肤浅的认识。我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看别人的解读或评论再看书,是别人的观点先入为主,不是自己的理解,也不是作者的原意,我会认为这是一种失真,但是有些书自己读起来确实晦涩难懂又不得不去寻求解析。
意识流究竟是回忆流的跳跃还是想象流的跳跃,这是一个问题,不过暂时我不想去碰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文章被作者写出之后好像越是含糊不清越是高明,越是解读多样越高明,前提是文笔还过得去。有人说好文章是灵魂深处的直白,也有人说好文章是预谋已久的案发现场,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是学习的。目前来说我还未得出一个结论。
我回头看了一眼高中那段文字仿佛不是真正的意识流,虽然是意识流动,却好像是我刻意排列的,有一定顺序,是为了这篇文章而刻意而为的。意识流到底是有意识的意识流动还是无意识的意识流动,不明白?
既然这样,那我干脆继续想象流吧。昨天看了一个记录片《地球之盐》,讲的是一个人文摄影师记录人类的悲惨命运和对地球环境破坏后漫长的重建修复过程,触目惊心的难民潮和饥渴消瘦的非洲孩子,在动乱的边境线上来回逃难,两边的武装分子都容不下他们,他们才是被偌大的世界遗弃的小小的一粒珍贵的盐,他们神经错乱,他们无可奈何,像一群瘦骨嶙峋的病黑山羊,他们会觉得世界真实吗?
如果这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最想做什么事?抛开所有的道德见识,我想和喜欢的女人做爱,做到精疲力尽,然后相依偎坐在夕阳下聊天,看风景,太阳落下的一刻静静的靠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