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晒着大院。
彩萍坐在花圃边的小木凳上，两手不停地搓着大盆里的衣裳，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屋里。
屋里有个男人在专心地吃饭。一会儿夹口菜，一会儿喝口汤，一会儿一口饭，仿佛这世界除了吃饭，其他都不是事了。
此刻，彩萍的心就是一座活火山，无数的火苗噌噌的地往上串，然后蹭出双手，化为力气，用力绞着盆里的衣裳。
嗤的一声，衣服裂开了个缝，旁边修自行车的老袁闻声一看，乐呵呵的说："彩萍呀，干嘛和衣服过不去呀？"
彩萍用力把衣服往盆里一扔，直起腰，用湿漉漉的手背拂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几缕头发，冲着屋里喊道："尽管吃哈，不用给我剩着。"
屋里的男人听了放下碗筷，一脚跨到院子，直接走到老袁跟前："要帮忙不？"老袁笑笑，摇了摇头。男人起身，目不斜视，二话不说，立刻往院外走去。
彩萍望着走远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回屋里，扫视了一眼，看见一个白色的瓷杯摆在柜子上，二话不说，拿了用力往地上一摔，瞬间裂成碎片，她红着眼，又用脚用力踩了几下，直到感觉脚底的疼，才作罢。
彩萍坐在男人吃饭的位子上，透过窗棂，望着天空发起了呆，十年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还是老样子。有时候，她想消失，有时候，她又舍不得那个男人。
黑夜静悄悄的，外屋，男人坐在桌前安静地看着书。里屋，女人盘坐在床上，时而盯着自己两条发白的腿，时而看着另一边那张安静的床，时而偷偷地喵一眼外屋的男人。她多么希望她就是男人手中的书。
"彩萍…"院墙外有人高声喊着。彩萍冲到院子里应了一声，就看到有人扔了东西到院里。彩萍一看，半个砖头绑着一封信。
彩萍拆信一看，内容是辱骂彩萍的，为屋里的男人鸣不平的。彩萍看罢冲进屋里，二话不说，揪着男人的衣领，左右开弓，男人瞪大眼睛一言不发。
"竟然叫人到处发信，你们是想搞臭我吗？"彩萍压低声音怒吼着。"啪啪"又是两巴掌，男人的嘴角渗出了血迹："好啊，你打吧，把我打死"说完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彩萍。
"你那时说会对我好，我才嫁给你的。"
"我那时是说过，可是人是会变的，我不能变吗？"
"外人只知道我怎么打你，却不知你是怎么欺负的我"彩萍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我从来没动过你"男人咬着牙，这女人真能胡说八道。
"你是没动手，你是用你的态度。这十年来，你连碗筷都用自己的，我打碎了你的杯子，你不肯用我的杯子喝水，你宁肯用碗喝水，如果我打碎了你那些碗，你会不会肯用我的杯子喝水？"
彩萍冲到柜子前，单手抓起男人用的那叠碗，看着男人的眼睛。
男人转过头，看着窗外，"你摔吧，我渴死也不会用你的杯子喝水。"
"砰…"碗碎了一地，就像彩萍的心。
男人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发旧的饭盒，在水龙头里冲洗干净，倒了一些开水，边喝边继续看书。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