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和你说,我最近手头有一件棘手的案件。死者是个健身俱乐部的前台,叫王志华,年纪轻轻的才23岁。法医说死者是心脏病突发,死亡时间在晚上十点,但是有证人说在十点左右还见过死者,还不止一个,你说这事邪门不。”
晚上九点,老何又一次不请自来敲开了我家的门,我就知道他肯定又碰上解决不了的案件了。
当然,这回我长记性了,还没等老何开口说案情就拉着他直奔楼下的烤串店。
这时正是夜场,烤串店里热闹非凡。好容易找了个座坐下,点了一桌肉串和一盘花生,再要了两瓶啤酒,和老何一甩我空空的钱包示意这顿他请后,我这才给他机会说话。
他强忍住被宰的怨念,和我讲述了这起离奇的案件。
“最邪乎的就是当天晚上俱乐部的监控视频从八点之后到次日凌晨的视频录像居然是空的,其他时间都正常。而且有三个目击证人都非常肯定当晚十点左右见到的就是王志华本人,没有监控情况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难道这王志华死而复生了不成,你说这事是不是透着那么股邪劲儿?”
“诶诶,老何,你可是党员,案件怎么能往鬼神上扯呢。”我拿起一串羊肉串边吃边打趣他说,“非鬼神而是人心,你办了那么多件案件还能不清楚这点?”
“我当然知道!”他也拿起一串肉串吃起来,但一下就被辣到了,眼睛瞬间就红了,马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瞪了我一眼,“老张,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明知道我不能吃辣,我请客你居然都点的是辣串,你坑我呢你!”
我连忙拍拍他肩膀:“快快快,说案情,别跑题。那王志华怎么死的?”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每当看到老何脸上出现这个表情,就说明他真的是遇到很棘手的事情,而能让一个从业二十年办过无数大案的刑警都棘手的案件,一定不简单。我便收回打趣他的心思,听他描述案情。
“王志华的尸体是在次日早上俱乐部开门时清洁员在厕所中发现的。王志华尸体上没有任何生前受到外伤的痕迹,尸体也没有被搬动过的痕迹,初步认定是心脏病突发。本来我们就想这么结案,但一调查发现这个案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第一,就是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和目击证人的证词相矛盾。其中一个证人还说自己十点左右到前台还和王志华打过招呼。”听到这,我感到有阵阴风从我后脑勺吹过,我连忙摇摇头。“第二,是碰巧故障的监控。第三,就是俱乐部工作人员说,每天晚上十一点俱乐部关门后,都有保安会巡逻,保证俱乐部里面没有任何人留下,才会锁门。而当晚巡逻的工作人员明确表示巡视洗手间时,里面绝对没有一个人,更别说王志华的尸体了。”
“这,”我起了兴趣,拿起一颗花生剥了皮扔到嘴里,“这件案件的确有趣。那你们对他人际关系调查有什么发现吗?”
“他人际关系比较简单,除了在俱乐部有几面之缘的顾客外,常联系的就是一两个朋友。据俱乐部老板和职员说,王志华平时不爱说话,从来没有参加过职工的聚会,貌似只和保安们会多说几句话。对于顾客他又非常热情,所以总是能获得不少好评,和几位顾客关系也不错,不过也仅限于见面打招呼。”
我思考片刻,觉得似乎有点思路,却又转瞬即逝,活过来的尸体,单纯的人际关系,出故障的监控,还有一个是密室的案发现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老何,你具体说说证人证词。”
我拿起一串肉串,举到嘴边,肉香味混杂着烟味和酒味飘进了我的鼻腔。
“涉及到的目击证人有三个,都是健身俱乐部的常客,认错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查过这三个人的背景,都没有问题,因此他们的证词可信度很高。两个人是当时经过前台,看了一眼时间,而另一个是去办理了退卡手续,他说当时的确是晚上十点没错。”老何抓了一把花生剥了起来,看上去他的思绪也回到了案发现场。
“……那当晚巡逻的保安怎么说?”我思索了一下老何刚才说的话,又接着问道。
“嘿呀,你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老何把一手花生皮丢到桌子上,皱起眉头抱怨道,“当晚巡逻保安有两个,一个听那个俱乐部老板说案发前就请假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另外一个是个不靠谱的,被叫去录口供的时候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是他就信誓旦旦说当晚确定巡逻的时候俱乐部里面绝对没有人,没有监控也没法儿确定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不过发现尸体的清洁工倒是可以证明大门是锁好的。而大门只能从外面锁上和打开。”
“那王志华的亲人朋友呢?”眼瞅着肉串快吃完了,我又叫来服务员加了点菜,这次我很厚道,给他点了几串不辣的肉串。
老何正和我说到兴头上,便点了根烟。他深深吸了口烟,回答:“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家人,而他的几个朋友都是酒吧认识的,就是一起喝酒打牌的那种,也没有提供啥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们查到他欠着,哪个的高利贷来着,”老何皱起眉头,挠挠头,似乎想记起什么。“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阿豹。说是一周之后还不上就剁手指。”老何一拍大腿说。“死者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们还在他身上找到一把违规规格的匕首,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调查中有职员反映这把刀王志华经常带在身上,看来是怕阿豹找麻烦买来护身用的。”
听到这个久违名字,我倒是有些意外。“看来你又请阿豹去警局‘喝茶’了?不过应该没有啥用吧。”惹了这种人,王志华随身带着刀倒也不难理解。
老何捻捻烟头,每当案情步入僵局的时候他就习惯捻烟头,这么多年下来,他右手拇指和食指已经被烫出两个厚厚的茧子。“……是,他当晚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还没有拿到还款,是不可能去害王志华的。”
“王志华不是心脏病突发吗,现在只是死亡时间和证词冲突罢了。按理说可以结案了。”我听了一圈下来,反而有点糊涂了。这个案件既不是他杀,王志华又没有亲属,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是这件案件没有必要费时费力去纠结。
老何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把火踩灭,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老张啊,不是我想浪费时间,谁不想轻轻松松结案?可是这件事情不解决,我这心里一直不舒服。你不上网吗?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了出去,现在网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谣言多的都能写好几部灵异小说了。我就想着一定得找到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老何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倒是我,却慢慢忘记追求正义的感觉了。
“我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文章好像说的就是这个事,当时我没在意,就以为是哪个无聊的写手写的鬼故事罢了。说起来,那家俱乐部我还去过几次,叫天娱健身俱乐部对吧?据说那家俱乐部老板特别有钱。听小道消息,那老板本来特别穷,然后不知道从哪得到一笔钱,才开了这家俱乐部。”
“没看出来啊,老张你还去健身啊?”老何坏笑着拍了我肩膀一下,“那老板看上去就是个暴发户,不过算是个老实人。这俱乐部出这事,网上还有各种闹鬼的谣言,只能关门大吉。一直找不到真相也影响他做生意,为此他找了我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