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那一刻,背后的紫金山吹来了阴冷的风。
——赵琦 《昔年》
坐在寝室,喝着啤酒,看着赵老师的这篇昔年,感到彻骨的荒凉。
因为我们的生活就是如此荒凉,荒凉得寸草不生,像是一开始就被撒满了盐的土地。
一
厕哥拔哥他们走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重庆北站候车厅的安检口,挤过去。他们回头看我,挥了挥手。我挥了挥手。我忽然明白,有些人的离开,你最好就把它当做离开;但有些人的离开,你是可以期待重逢的。你可以带着这样的心情,去面对和他们的离别,而不用太担心,希望会落空,而你会失望。
坐轻轨回学校要转公交。回兴地铁站到边上的公交站,短短的几步路,如此熟悉,熟悉得如此寂寞。陪我走过这里的人都走了,没走的人没有陪我走过这里。我突然很讨厌自己对这里的熟悉。我希望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然后,和一个和我一样不认识这里的人一起,在这里傻傻地问路。
二
酒是最好喝的一种东西。
各种功效。比如当做兴奋剂,或者安眠药,或者催泪弹,或者妙语连珠特效药,或者笑笑药。
那天晚上,吴总倒在地上,我们笑了半个小时,开心的一匹。
三
那天我把钱包搞丢了。喝了三瓶啤酒,我就醉了。上个厕所,回来就没了。
他们陪我到处找,到处问,第一次查看了公共场所的监控录像,第一次去了派出所。叼你妈开心的一匹。然后我们就去放气球了。从南滨路向渝中半岛看去,层层叠叠的高楼让人仿佛置身维多利亚湾。我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高楼说,妈的,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栋属于自己。厕哥说,我要那栋最亮的,要有我的名字在上面。我说,你他妈的钢铁侠啊?
丢了身份证和银行卡还蛮烦的,但其实我一点都不急,真的被偷了被捡了,找也找不到。不是因为我喝了酒所以不急,是我本来就不会太急。真的。
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个把我的钱包捡走或者偷走了的人,会不会被我帅气的身份证照片迷倒。
四
今天是睿恒的生日。叔叔阿姨来了,请我们吃饭。
我他妈又喝得有点晕了。没办法,我举起杯来,很难不一饮而尽。我觉得敬别人是一件很需要诚意的事,而被别人敬是一件很需要尊重别人的诚意的事。而我同时觉得,杯子里有酒却不喝完是一件很不能表现诚意的事。所以尽管我酒量小的一笔,我还是尽量一杯一杯地干。我想要告诉和我喝酒的人,我他妈很在乎他们。是的,比起我会不会倒下来或者吐出来,我更在意的是告诉和我喝酒的人,我他妈很在乎他们。
或者,上面这些都是屁话。我喜欢一杯一杯地干,只是因为我他妈就是一个如此豪爽的人。跟酒量无关。
五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我想在夏天的早晨,从家里骑车,悠悠地穿过南京的街道,早晨七点,第一个到达南大的一个自习室,打开灯,坐下来,开始做重难点手册。
真的,如果可以这样,我可以不要女友,可以不要用好的东西,可以喝矿泉水吃面包,我可以。
六
她说“果敢”。
呵呵,好吧,我姑且把它当做赞扬。
果敢和莽撞,唯一的区别,是结局是成是败。
郭力特曾经说过:勇敢近于天真,而天真近于勇敢。明白这两件事,是两个节点。这两个节点,把人生分成了三段,分别是:信仰者,幻灭者,重拾信仰者。
七
郭力特还说过:真正的幽默大师,敢于用生命玩一场幽默。
这是我高三的时候写的,我现在还这么认为。如果有一种生活我无法忍受,那么不会是失败的人生,而会是无趣的人生。
八
怕失败吗?怕的是失败带来的痛苦吧。
怕痛苦吗?痛苦很可怕吗?
其实我们怕痛苦,只不过是因为除了痛苦之外,再无可怕的东西罢了。
九
“我们总以为我们可以毫无感情一直向前,我们多想成为战无不胜刀枪不入杀回去夺回曾经一切的超人,其实当我们想起多少故事,多少人事物时,只能低声说一句都在酒里,然后看着眼泪一滴滴落下。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流落他乡一事无成的小人,只不过是只能用酒来抱怨来气愤来发泄的失败者。”赵老师这样说道。
我想起那部电影里的一句画外音:“我愿付出一切,回到原路。”
失去了的,就回不来了。不是你赢不了,是你没办法重玩已经玩过一次的游戏。“Life is no Nintendo Game”,游戏一遍没打好再打一次就行了,生活不一样,第三关输了,就进入下一关了,只能一关一关地打下去,不能回头。
你可以在第四关里打到很高的分,然后骗自己,说第三关输的我也赢回来了。其实没用的,当你回头一看,永远发现,第三关,你输了。
十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后,教学楼下,你看着我,然后转身上楼。
我永远不会忘记一切。我喝着山城的啤酒,想起南京的一切。
我想起第一个离开我的女生,想起第二个离开我的女生,想起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我想起父亲对我说,你很有韧性。他说的我就相信了。我像是一条扁担,负着重量,摇摇晃晃。我想起,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中国大学生,熬夜,不学习,当着傻逼做着傻逼的事。
“妈妈,我竟然爱上了她。”李志把这一句唱得撕心裂肺。我懂,对于一个屌丝来说,他对每一个离开了他的女人的爱,都可以用“竟然”来形容;对于每一个屌丝来说,最可以信任的,还是爸爸妈妈。
十一
We are so desperate to be relevant.
我们都需要女友。我们都需要一个人怜爱地为我们整一整领子,我们都需要一个人关切地问我们喝了多少。
如果你在这个城市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那么,这个城市不属于你。
十二
我该睡了,我该爱护自己。
因为你说我该调整作息了。
因为我实在是太他妈的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