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天使来人间一趟,终归属于远方

结婚以前大胡子问过我一句很奇怪的话:“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

我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说来说去,你总想嫁有钱的。”

“也有例外的时候。”我叹了口气。

“如果跟我呢?”他很自然地问。

“那只要吃得饱的钱就够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问:“你吃得多吗?”

我十分小心地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就这几句话,我就成了大胡子荷西的太太。

——三毛《大胡子与我》

提起她,你想到了什么?

是三岁时近乎固执地抹掉名字里那个难写的“懋”字?

是小时候被问起梦想时骄傲地告诉人们我想当一名“拾荒者”?

是她与荷西在撒哈拉深处留下的爱情绝唱?

亦或是最后颇有争议的自杀谢幕?

可能,都有吧,每一件事都刻着三毛的印记,让我们一看到这些字眼,便想起她。

想起她来生愿做一棵树的沉默与骄傲;想起她宁愿漂泊而不愿将就的决然与坚强;想起她如沙似水般长长久久的想念;想起她勘破岁月极美即是流逝的安然;想起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简简单单;想起她有分寸、有节制、有狂喜而又有哭泣的喜欢;想起她撒哈拉走过一遭所经历的喜怒哀乐。

我们总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特别的,但是真正将生活过程自己想要的人,又有多少呢?

在她传奇的一生中,有这么一次羞辱和三段感情令我印象深刻,如今试着写来与大家分享。

在初二的时候,三毛的数学仍旧很差,骄傲和自尊逼迫着自己不能留级,于是背下了课后练习题,在几次小考中一连考了六个一百分,数学老师开始怀疑她作弊,并单独现场出了一些高难度的题目让三毛作答,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可数学老师接下来的做法却令人愤怒而心寒,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用毛笔在三毛的眼睛周围画了两个表示零蛋的圆圈,还带着她到校园里“游行”。三毛承受着同学们嘲笑甚至鄙夷,无法消受心里的巨大负担,在此事后,频频晕倒,心理出现极大障碍,患上忧郁症,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就连心理医生也无计可施。但也是因为这样,三毛与外界的喧嚣隔绝,获得了大量独处的时间,她爱上了阅读,爱上了唐诗宋词,也爱上了远方田野。

关在家中的那段时间,三毛从姐姐口里得知她的一个朋友在跟随顾福生习画,那是长久封闭以来第一次拨动其心弦的事,陈父很是欣慰,想办法让三毛也随着顾福生学习画作,多年以后,三毛回忆起初次见到顾福生的情景仍是“惊心动魄”:

“许多年过去了,半生流逝之后,才敢讲出: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 三毛 《我的快乐天堂》

就这样,三毛终于慢慢在绘画中找寻到自己新的归属感,而顾福生,也成为除了三毛父母之外唯一能够和三毛沟通的人,顾福生的悉心与体贴,将三毛曾经拥有的阴郁,一点一点的擦除着。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在三毛慢慢开朗起来的时候,顾福生因要出国介绍韩湘宁为三毛学画的老师,后来韩湘宁又因为相同的原因将三毛交给彭万墀。然而顾福生仍旧可以说是改变她一生的人,因为他将三毛带入了一个真正属于三毛自己的天堂——文学。

顾福生鼓励三毛进入文学领域,除了为她引介《笔汇》与《现代文学》杂志外,还将波特莱尔、左拉、卡缪、陈映真等作家的作品介绍给三毛,这些作品开启了她对当时台湾文坛的认识。这正是在这个时候,三毛的天赋初露峥嵘,一篇《惑》写成,该文经顾福生推荐在白先勇主编的《现代文学》杂志第十五期发表,这给三毛带来了极大的鼓励。从此打开陈平自我封闭的心态,改变了陈平的一生。

三毛的文字,不是苦心孤诣而后登峰造极,而是如世人评价苏格拉底一样:他的一生就是他的哲学。三毛的文字,便是记录的三毛传奇的一生。她自由、她天真、她聪明、她脱俗、她绚丽如火、她善良如雪、她活泼如水、她美丽如花,她就是一个落凡的天使,拥有着洒脱而深刻的灵魂,无羁无束。

一生不羁,却也有解不开的心结、放不下的心事和留不住的人。

在文化学院求学时,三毛对同校同学(以舒凡为笔名出版两本书的才子)梁光明仰慕不已,以她独有的灵性对其展开追求,才子配佳人,两人之后开始交往。三毛的爱热烈,以致于那么热爱自由的她竟然想安定,然而梁光明的态度一直不够明朗,出于纯粹爱意带来的冲动,在梁光明升上大四时,大三的三毛多次逼婚不成便以去西班牙留学作为筹码,结果三毛办妥出国手续反而造成两人分手。那是她第一次体会万念俱灰的意味,自杀未遂,缝了28针。

自那次,便看到三毛自毁的倾向。而将其拯救的,最终还是荷西。

荷西与三毛相识于马德里大学,当时,三毛身边不乏追求者,而两人的关系也相对暧昧、难以定性,而在有一天,荷西告诉三毛:你等我六年(四年大学,两年兵役),之后我会回来。

沧海桑田,谁也不能保证六年后的事情,在这六年里,三毛经历了答应画家求婚后才发现对方是有妇之夫、与德国教师订婚后对方却心脏病突发而死等感情的致命打击,情殇在身,心灰意冷,再度回到西班牙时已是身心俱疲,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曾记得六年之约。

然而到约定的日子荷西却如期而至,并且千方百计联系到了三毛。谁也不清楚当时的三毛有多爱荷西,到底是感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可以知道的是,两人的感情在六年生活中慢慢刻入对方的骨髓,永不磨灭。

当三毛执意要搬去撒哈拉生活时,荷西不顾旁人的反对,默默在撒哈拉找到了工作,安排好一切,将三毛接了过去,即便他自己深爱着大海,却为了三毛选择与沙漠为伴;

当撒哈拉经历战乱之时,荷西将三毛先行转移到安全地带,自己则千方百计地辗转千里重回三毛身边,不仅全身而退,而且还为三毛带回了结婚礼物——骆驼头骨;

当三毛父母来到他们所住的地方时,一心想要荷西与父母亲密些的三毛硬是要荷西叫“爹爹”、“姆妈”,即便是和西班牙风俗不符,荷西仍是在羞涩中叫出口。

可以想见,三毛这六年的时光是光芒笼罩的,她是幸运的,更重要的是,她是自由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其实婚前和婚后的我们,在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巨大的改变。荷西常常说,这个家,不像家,倒像一座男女混住的小型宿舍。”

世事总是难料,离别总是猝不及防。荷西走了,再一次潜水事故中意外身亡,终于还是将自己交给了大海,交给了自己毕生的向往。空留三毛一人在这孤单的人间,为祭奠爱人,她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日已尽 潮水已去

皓月当空的夜晚 交出了

再不能看我 再不能说话的你

同一条手帕 擦你的血 拭我的泪。

此情此景,何其深重。读到这里,相信已经没有人再去怀疑三毛对荷西的情感,无论开始时是怎样的,我们能知道的,就是在荷西离开时,三毛也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了死神,空留躯壳在人间安慰已年迈的父母。

之后的日子一定很难过,三毛敏感的情感线使痛苦也比常人放大数倍,就像她说的,爱有多长,牵挂和不舍就有多长,思念的极致是无声痛苦,我不敢妄自揣度三毛的心情,只好道一声:保重。

这个清风一样的女子,带着天使的灵性下凡,掠过人间一场,留下几滴笔墨,再度归天而去。而我们,永不要想留住她,因为她是属于自由的,但是要怀念她,为我们带来一场生命的流浪。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