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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建议配送BGM:《Unjust life》
四改已完成。是大长篇。
战争背景,第一人称,后转第三人称。
拉特兰,伊比利亚均为地名。黎博利,阿戈尔均为种族名称,且二者同生活在伊比利亚。但因宗教等因素缘故,伊比利亚的阿戈尔并不受到待见并被驱逐。
罗德岛 医药公司兼战略公司。泰拉为整个世界的总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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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上报告单来到罗德岛时,这里的总指挥官并不在这里。
接待我的是一位黎博利,他向战地记者的我表示欢迎,坦言战场太险峻了,战士很多,事迹很多。却没人愿意把他们写下来。
我说这是性质的不同,罗德岛和伊比利亚的战争本就出于特殊缘故,权属伊比利亚将战火从拉特兰引至于此。而該国家本就不是泰拉瞩目的对象,战争带来的痛苦也只波及这一部分人,身处于和平的种族又能想到什么。
他笑笑,带我走去会客室的路上:“你是个务实的战地记者。不过得想开点,想着说你把他们写下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就得了?”
不是我写下就能决定的事情。我始终没将社刊编造捏假事实的原委圆盘脱出,这些不处于光下运行的暗流人人皆知却避开不谈。事实总要被故事所束缚,渲染与辞藻浑加主观色彩使二者中间隔了一扇坚不可摧的门,没人推开无法推开因为但凡企及到那儿就会引发舆论引发封锁引发矛盾兴起。
他推开门。
室内并没有空调冷凝器。干燥的风与炽热的阳光肆无忌惮驰骋于会客桌上,摆放的一次性水杯尚未清理。初入这间屋子并不感到杂乱,我见过更多比这杂乱的房屋,它们身上都披有硝烟的粉尘。
黎博利抱歉地让我等待一会尔后匆匆收拾,此时我才看到对方口袋隆起的长条型物品。那是试管形状,在这个时代仿佛一触即断的硬质物。我想,战士们总会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么,象征有挥砍杀敌或大义凛然,同归于尽再者顽强拼搏宁死不屈。
想来每一位步入战场的人都需要尊重,每一位人——比如这位黎博利,或许他身上也有令其自豪的过往。诚然,我无法通过单单一条不知名物品断言面前人品行如何性格如何,不过思索后我认为实录中若有与迎接员的插曲是有效引人乐趣的决定。
他先招呼我坐下:“博士他可能得半小时后才能回来,麻烦你坐一会啦。我去准备自来水。”
我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直截了当提出我的想法,邀请这位宾客临时加入我的采访中。你可以叙述你的一切经历,你想说的,想做而没去做的,你的朋友,都可以;别把这当做采访,当做那,炎国的一句俗语叫————‘唠嗑’?
我看见不一样的光彩闪过黎博利的眼睛,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弧度。并未戏剧性推托他仍然将温水放置于我面前,转身走到茶几对角方位坐落。皮革制作的毯席处背着光,从这里看去很美。
“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极境,来自伊比利亚。”
伊比利亚还像闷着的大烤箱时,我就已经离开了那里。所以别用考究的眼神看着,我对那里的印象并不深刻。
我于四年前加入罗德岛,伊时罗德岛并未同现在这样热闹,也并未在泰拉上树立如此威慑四方的地位。对此我可以毫不夸张,现在的罗德岛与以前的罗德岛完全不一样。设施、战略、干员、策划,到合作方联约签署,均闻所未闻从未着见。是吧,变迁的过程总会让人忘记过去的影子。然而绿色依旧飘缭摇荡,天空依旧浩瀚无涯,沙滩依旧闪耀着某一刻瞳孔的颜色,只不过我站在不同的时间。
和梦一样虚幻,我遇到了某位故友——希望你可以写上他的名字。棘刺,长得只比我百年一遇的大帅哥逊色点。
四年和梦一样快,逃离欺骗不忠背叛追上了我们。这个比喻可是很贴切的,如果你去问博士他大概也会这么回答。我指的是战争就此潜滋暗长——前月出完任务,今天才回到这里。一睡醒立刻有电铃过来叫我接待战地记者,结果原因是罗德岛没几个人回来。啊,你看,我的衣服和头发都没怎么整理平。
他将发丝稍往耳后。我说你确实很帅气,即使不整理也能看到的那种。忽然发自内心的高兴或者迎合的表态,当然我认为前者居多。他背着光笑,将眼睛变成细缝,看上去十分自豪收到赞词。
我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讲的。真的。不然讲讲我兄弟吧?我记得你说:“我想做而没去做的,我的朋友,都可以”。
未等我应允。这句话同冰块碎在玻璃中,掀起一阵银铃般的呼应。
棘刺,伊比利亚的阿戈尔。阿戈尔和黎博利怎么可能和谐相处,更者在伊比利亚。
这肯定是你的问题,记者。坦然我曾说过我很早离开了那闷热烤炉,加上对方也是既往不咎的态度。我们没有深究。
博士让我带带这位新入职干员熟悉罗德岛时他还是个矮个子,一米七。现在也是个矮个子,根本没长高。好吧我承认他确实很厉害,药剂学家上战场!刷刷刷一大片豪爽飒姿而归,头发很长几乎能到肩胛骨;但动作利索。有时候你在后面看他头发飘起来,衣服飘起来,整个人飘起来,从这一处阴影跳入另一处阴影,飘转进幽暗继出走向光辉。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剑士。那把剑在安静的微光沉寂的夕阳,远远望去像个玩笑——事实看出我见证了这个玩笑的前因后果:他问我,还有什么需要解决吗。
我说没有,但为什么一个药剂师还会剑术啊!
棘刺认真地回答,技艺多而在身并不是坏处。
硝烟辉硭。他的眼睛像金色的漩涡,能把一切都吸收进去。
罗德岛先前也有伊比利亚干员,然而全部是女性——不是说我腼腆,但总归敞开不了心扉。性别上的排斥是拥有的,只不过大小问题。
那是我第一次与他相遇。
棘刺在做滴瓶时我正躺在沙发上。
“欸,兄弟。你说你一直对着这些东西,有没有想过那里怎么样。”
嗯?他的眼睛显然未离开宝贝试管。
“伊比利亚。”
他愣了半晌,终于将含在滴管里的碳酸钠注入进去。
不怎么样。
“我很早就离开那里,你应该比我晚出来很久——”
你想问什么。他停下动作,回头看我。
“没有。”我站起来,“你已经给过我答案。”
他像是发觉什么地叹口气,不再追问下去的同时指使:帮我把硝酸盐拿来。左柜五杠七。
他什么时候敢指使百年一遇的大帅哥!晨曦微露中我依旧将那瓶看上去五味杂陈的药剂递给他。接过刹那他的手很冰冷,怀疑这位阿戈尔有没有血液的同时我看向黯淡的,风雨播种的荒草。扇叶煽动绿色间的徘徊,我觉得我和他都在那里面。
看得出来我常跑去他的实验室。桌上纷杂的试管和不明符号的试剂,即便是档案架中描摹上基础药理综合知识的厚厚一打报告我都无法理解其中描述的天方地谈——我和他爱好合不来。譬如我喜欢热饮他喜欢冰饮,我喜欢多出去逛逛而他喜欢窝在实验室里一天不离开那半寸土地。初到罗德岛给许多人留下不苟言笑的印象大多习惯原因,比如棘刺。这成为一些年轻干员们的乐趣。
当然,“年轻干员”中有我。
乐趣是有的:他们之前甚至将一位拉特兰公证所执行官的档案偷偷更换想让看看沉着拉特兰慌张会显现出怎样的表情。结果汇报时候对方瞥两眼,放下档案,脸不动心不跳地讲述完报告全部,流畅至极。
我承认适当娱乐有效放松身心。然而这次他们确实做得过火了。
早上我亲眼看着棘刺最后调配试剂。他说这是改良版本,已经步过瓶颈,还差操作步骤的含剂量没有核实。我久违看见这位阿戈尔眼睛里兴奋的光芒,他很疲惫,桌上那几毫升淡黄色溶液是他历经昼夜的成果。
我没想到他昏昏沉沉靠在我的肩膀——一刹那看见我,一刹那倒过这边,一刹那闭上眼睛,一刹那睡着。白袍垂危半披着。
我在化学物质溶解的疏忽间低头,没看见沾染少许物质的衣物尾角。他确实很好看,真的。呼出的空气打在我的脖颈,发丝有些挠人。毫不经意,坦然无防的表达,与我眼里的他连接,扩展无边无际。
抱着这位实验者并不吃力,我认为这归根于一日一夜没有进食的身体,心里竟莫名涌上簇暗流,混杂抱怨与无奈。所以离开实验室时为不吵醒他只来得及半掩上门。然而六小时后在同一个地方我又推翻前者的理论,我一定宁可吵醒这人也要把门关上:这绝对是我人生中做过最糟糕的决定。
处理完会客公务回来棘刺依旧没有醒,图方便我把笔记本电脑就近放在宿舍中完善后事。结果导致这人醒来后捉住我第一句话是我药剂呢。我说好啊你这人这还是我把你给扛回来的你一开口说药剂。对方抓抓头发,抱歉,是我的用语错误,紧接着趿拉上拖鞋往外跑。刚苏醒的人即使拥有最理性的脑子也会晕乎乎,何况他可是我兄弟。
所以我追去。
最后实验室的门不再半掩而完全打开,地板上滩药剂溶液在阳光的反射下有些渗人,连带着玻璃瓶碎屑镶嵌其中。用力的脚步声震响飘散得无边无涯。
他背对着我,看着地上那摊溶液。
我没敢说一句话。
我听见他轻轻叹口气,从台面上再撕捆一次性手套,拿出抽屉里的硫磺粉。
“开窗。”
这次我没有反驳。窗口下的地板上稍有白色痕迹,我没问这是什么。
我看见他的手稍在颤抖。
我没有呼唤他的名字,站在窗台旁边我看着他。
他起身,又在桌底抽出一张白纸,放在地上。
“镊子,后门柜台。”
我小跑,拿上作工镊子。
他接过去,接着将沾染药剂的白纸扔往废物篓。
“呃,那个......
这次你要怪就怪我罢,我没有把实验室反锁上门。”
他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白纸依旧落入黑漆漆的洞口。
我忽然很想说一句抱歉,即使这并不是由我直接诞生的结果。或许若我将门完全关上,那群活泼胜似烈火不会包绕到这里?
我难以理解那些天花地坠的药剂成分,但我认为我此时,一霎,产生了同理心。
以一个小小的计谋作为出发的理由,以一个幼稚的借口开始行动过程。药剂似灰色矮小老房屋,有一座难求出乎意料的房间。印象里的空荡和沉重变成了心中好奇与喜悦,怀着深不见底碰触半晌碎成一地闪亮瓦片。却意识到惹事后逃跑往出没无常的走廊不知道通向哪儿,只有数不清的门,数不清的关闭的门。
“没事”他终于回答。
“你在开玩笑吗兄弟药剂都没了你说没事?”
“你以为十多年来实验中真的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我哑口无言,不仅是因为意识到我应该作为被质问者。
他扭过头来看我,好像细长的声音。
“以后记得带上门。”
“我干的。”
“不是你。我知道。”
我从那个时候意识到他有点不一样。
我们之间的情谊自那时就悄然诞生,該物上升到战斗时我靠前提供支援他靠后提供输出。我们一起用药液摔炮炸甲板的水管,涓涓流水淌出差点让厨房供水瘫痪;接着一起看罗德岛向东的晨光,炽烈的光线,炽烈地喧嚣震荡,纷纷扬扬,掀动悠久的梦;最后被埋在切尔诺伯格的命悬一线,那是我做的第一次人工呼吸。很拙劣,步骤不规范,他在救援兵赶到时候用微弱气息调侃,你該练练这些动作,人不能没有常识。他有时也会反问那些对我这种人定会接踵而来的语句:“矿石病疼吗”
“还好”我说,“平时多了些黑色的装饰,发病时候吃药耐住。其余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临床分析上说的是内脏器官模糊。”
“呃——呼吸比别人沉重一些?”
“我指的是这里。”
他摇摇头,将手放在我的左肩上。
稍显清晰的字句刚一冒头,便仿佛立刻被凝滞的空气阻断,吸收掉。紧跟着是沉默,似乎根本不与空气摩擦。
他的手从那块并不厚的布料移动,轻轻碰了碰不属于我的源石与肌肤的衔接处。
“不。嗯......别,有点奇怪。”
对方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抱歉。”
我突然将肩膀拉链拉开,热量打在那块黑色物质上很空洞,微风吹拂一切都被吸收至无底的深渊。
“比如那什么,你们化学的试剂分布概率图。大概像发作时候全身都疼而这里占比最高。其实没什么区别啦,該发病就发病,程度轻重区分根本没用。还不如现在多干点喜欢的事,所以药剂摔炮什么时候做好?我还想再炸一次!”
不知从哪儿飞过一群鸽子,在暮天中雪白,闪亮,一圈一圈地飞,飞得很快。他依旧没有言语,我看见他的眼睛扫过鸽子,扫过空洞的暗黑,然后落到我的脸上。
“以后有时间多来找我。”他说,巧妙回避了话题,“我申请了矿石病治疗综合工作。”
我愣住半晌:“你要去治疗矿石病?”
“是的。博士说我有天赋,况且......”
况且矿石病找上了我?
我说兄弟啊,这真的不值得,如果你仅仅因为我。
然而常与幻想作对的他没有一点浪漫的语句修饰,
“博士的要求。看样子研究取得了巨大进展,预备实现药剂化。”
“哦——”
我竭力延长声音。
他却轻笑一声,笑得很浅很浅,宛如眼下漫天白云。
“怎么。你不想摆脱矿石病吗。”
我想说当然,每次发病时侯想极了。发病的时间连起来可以供我环绕半个泰拉大陆,没有血的疼痛像雕像被损害掉落的空虚。
但我改口:”没有矿石病患者不这么想吧······“
风又吹散了我连续的话语,同时吹散了他眼眸下的星光。声音换地方继续震动。
“如果矿石病从你身体内根除,你还会留在罗德岛吗?”
“呃,其实我想去试试天灾信使。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干了,那似乎很刺激。别想拿再次会感染来吓唬我!我至少还是有点医学常识的。抗体?淋巴细胞?总之下次感染几率会低到一个零!”
“做出来的药剂也不一定先给你。”
“不给就等啊,总会等到的。”
“你能允诺你自己等到那时候吗。”
“这算什么,当然······”
我好容易理解了他话里本身的意思,说出来的读音拐了弯儿,紧接着与空气阳光打成一片。
“当然可以。”
最后我回答。
矿石病的实验随着这位药理学家的到来真的取得重大成果,调香师某次这么和我说道。很怀念:几乎全部都在放松!没有剿灭任务,没有外地出使,没有资源筹备护送,每一个夜晚大厅里的灯都是亮堂。
啊,你真該去试试,甚至正规到写请柬的地步,当然送请柬的是我。他们都说是惊蛰写字好,怎么就没考虑到我这个送柬者的帅气呢。
极境灌一口清水。摆在茶几上我的笔记本电脑正在飞速运转,它同时兼备录音与供写访谈的任务。
访谈,或许应该我去询问他几个问题。现在这问题终究都变成附和累赘,不如静静听听当事人对过去的直叙,过去的怀念,过去的————憧憬。
棘刺。虽然在我的意识中他已经变成了灰色,但至少在此刻他仍然多彩。
打断是毫无意义的,这只会凭空增加时间的消耗。
“然后?”
然后,战争爆发。
伊比利亚和拉特兰的摩擦本是微弱的火光,可遍地干柴,火光也会变成熊熊烈火。
熊熊烈火烧到分境线之外,碰触到了罗德岛。
记者,只有这一点事实我希望你能区分。虽然我从事先锋职位,且介于伊比利亚——我的家乡,我没少上前线。不过看到的只有漫天硝烟与火光,听到的只有震耳爆炸与绝望哭喊,连接上枪械扫射与呐喊的声音。我不知道外界对于这场战斗的评价是什么。
但不是伊比利亚将战火引到了罗德岛,而是拉特兰将着火的绳索抵到罗德岛上。
我不喜欢伊比利亚,但我们总要从实际出发。这不是伊比利亚的过错,伊比利亚不敢这么干。
棘刺也上了战场,不过他并没有和我同个小队。他是阿戈尔。阿戈尔該应对的苦难更多,有些事物。呃,我是说有些敌人只有他们能够解决。我甚至只是远远的观看,不经意听见那些难以言状的震动。你知道吗,这导致那天我差点忘记通讯密码。
他去了海滨,在北方。
每天晚上十点钟我都会收到棘刺的消息,这是系统云端发起的在线电话。不会有提示音,也不会有频响。我可以打给他,他也可以打给我。
大部分时间我选择等待。有时候他打电话过来我还在战场上。
晚好!啊抱歉这里太吵了······
嘟——
他挂断了电话。
哎,他就是这样。我还想说打战斗已经胜利了刚刚的炮响只是鸣炮融合技艺的试验,本人已经在战车上好好呆着。
真的是,欸记者你说,理科生都是这样吗,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
我本来想再拨通回去,思索一下他估计也不会接。为什么他们要在那个时候放鸣炮呢。
伊比利亚人不喜欢夜晚。夜袭战固然有,很少。伊比利亚不喜欢打夜袭战,我也不喜欢。
在部队里没有任务的晚上我会一直开着终端,盯着那荧屏,看着左上角的时间从一秒变成一分,等到one to ten post meridiem变成ten o clock post meridiem。嘟,电话又响起来,不是响起来是显示出来。然后满怀希望心想漫长等待终于到头了地一接
“晚上好!”
“晚好,八号战略要地攻克下来了。”
“我们这边也有很大进展!兄弟跟你说今天那个透明粉红色的小生物,我是说有八只还是以上多得多只脚的东西一爬过来好在我眼疾手快要不然被那一刺我估计得脚上生出隆起的水晶然后昏厥,真的那完全是光看着就呕吐的玩意甚至有些还披上迷彩所以关键时候还得靠我的源石技艺一发动然后狙击队员一阵弹雨送上西天”
“嗯,很厉害。”
“是吧!我就说要没我真的不行,但是队长她可一点也不通人情甚至连夸奖一句都没有。”
“不是刚刚已经说过了吗。”
“嗯?什么。”
“你很厉害。”
“呜呜我就知道兄弟你对我最好了”
“有检测吗。”
“肯定有啊虽然一个小队很小但是五脏俱全,检测出来我的综合评级是优等!不枉费我资深干员的头衔这可是可以换做工分的呀回去还能请你吃几次碎冰乐”
“我是说你的矿石病。”
“啊?哦,还没有。”
“你有去负责处排号吗。”
“呃,没有。”
“你就不怕真到时候逃过战死沙场的命运反而被矿石病压下来不能圆你垂名千古的梦?”
“这次战斗没有太多粉尘怕什么——”
“明天可能通讯不了,我们还要再发起冲锋。”
“好”
“记得排号,不要认为麻烦。”
嘟。
我们每次通话内容不过如此,而时间大多在五分钟以内。战争的时段里一天而能有五分钟挥霍的时间是极其富裕的。有些人连生存的时间都宝贵得捏在手里不肯放下。
虽然我有出名的愿望但别把我写得太悲观,要同情的话还不如众筹把罗德岛终端升级一次,这样倒还方便得多。
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前天。
那时我已经乘坐了回罗德岛的飞机,航途还有四个小时。他并没有在十点准时报来电话给我,换做先会倒头睡觉是我直接的选择。但现在——战况已经屡屡改善,我在队长边听闻北方海滨只南下堡垒点没有成功攻破,距离五千米外是我们的据点,内含通讯设备齐全。
在这一个星期棘刺均通过据点电话和我联系。他说终端费时费力,还有延迟。据点不会。
我忽然决定要主动打过去。事实证明终端速度确实比乌龟还慢上八分,光点开棘刺的号码就已经消磨了飞机从这端城市顶部飞到那端城市顶部的空气崭开路程之长度。我将这些不必要的延迟归根于大气压的降低。
其实克服气压困难是科学悠久的梦想;而再次登上返航飞机,感受气压降低是战士力争实现的,没有纷争的梦想。
飞机上许多人都把握这难得的休憩,他们靠在椅背上睡着。
我在一夜,浩瀚无边的星云里。冷漠、空冥、虚无中等待回音。
嘟。
棘刺没有接通。
我再尝试了一次,飞机内灯光很暗黄,暗黄到没有光。我能感到瞳孔悄然放大,容纳下等待回音的思考。
嘟。
棘刺仍然没有接通。
Five to eleven post meridiem的屏保很刺眼。
我从来没那么执着过。
他应该早已撤退,回往近滨。
他应该已经安全。
我再次输入熟悉的号码,指尖于空中飞快。哪怕有半点回音半点连接迹象都可以无论时间无论空间只要接通它的另一端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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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屏上没有接通显示。
伊比利亚北方渺远的声音却从电话中传来。
“晚上好,怎么。打电话你都不接不理的吗,那边早就胜利了吧······”
我感到对方深吸了一口气,用沙哑的喉咙说
晚上好。
“兄弟?你——”
别吵,我没事。
“真的吗?你旁边有没有人?”
有。
“你到底在哪里怎么就糟蹋成这样现在可是十点!”
现在是九点五十八。
“怎么样都行,但一一 ”我很好,极境。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不用担心你的热情白白消耗在无法拨通的提示音里。“那你怎么不接呀……”
棘刺坐在断壁残亘间回答,声音很轻,有如晚风掀动松柏的脂香若有若无。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你怎么听到我声音的?
电铃,通过电铃。
你的声音我在铃声里一览无遗。
或许没有虫鸣,一点都没有。敌人近了,被猎兽盯上的人无法逃脱,他知道。
或许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自己的自言自语,以及自己对深不可测危机四伏未来的——希冀。
或许枪声响起来了,乒乒乓乓四周都响起了枪声,穿过据点的野花丛,打断花杆,打落花。
或许在那个时间里他只是一个友人,一个炽烈的友人或者:一个疯狂的阿戈尔人。
或许他提出要求:
唱首歌吧,我想听。
欸,你怎么声音那么小......突然说这些话,你很奇怪。好吧,就几句。
From yonder terns come your sign The pain
you forget to say is the pain you can't mention.
They sing songs that contradict your eyes.
They smell you
Hear your confession.
棘刺在心里叹服。
很好听。
是吧是吧我也很喜欢,等到你回罗德岛我就把这首歌全部唱给你听!
嗯,谢谢。
他看向没有玻璃的窗外。天空是一片沙漠枯井不给想象力任何空间;那里不再浪漫,那里真实而坚固,无边的砂砾无边海的波涛堆出大大的井壁。
他笑一声。
欸你在笑吗。
我在笑。
哎为什么不能视屏通话,我好久没看到你笑着的样子了。
你会看到的。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那明天晚上我去降停处接你!
因为他还想着他的故友,想着他会回来,想着要把他的药剂再用过一遭,想着和他一起去南方——泰拉版图的南方,木结构的老屋,细雨中老屋的飞檐,滴水的芭蕉,黎明时熄灭的香火。和平的两人走出老屋,走出柴门,不再是走出烙铁兵器乒乓,不再面对战场硝烟;他们而是走进风雨的怀抱,走进簇拥,风雨吹打得人步履难艰。
注意着凉。
好!但我没想到第三小队真的能挺过去,我都决定死在伊比利亚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悲观。
你不也是吗!还说在电铃里听到我的声音,怎么可能,我可不是机械。
现在几点。
嗯嗯?十点零三。
这么久了啊。
棘刺往外偏偏脑袋,头颅有了一个新的靠处。
远处又传来一阵炮响。
先挂了,极境。这边还有事。
好——
嘟。
印象在那趟航班中是一片空白,座椅后背和座椅后背,几时用过的餐布仍残留在桌板。
脚步却忽然在回程的遥路上踌躇,羞怯,惊讶,带着急促的心情与喘息,从天而降,久已隐藏的秘密在深夜的飞行器械中开放。把黎博利带去模糊的废墟,模糊的据点,陌生可怖罄竹难书,站在末梢阻断中回溯曾经,才看见长达两个月的战争究竟带走了何物。
睡意全消。
那模糊的地方即是黎博利的幻想。那亲切的地方即是阿戈尔的归乡。
没有任何挽留的语句,没有任何顾忌。我依旧坐在飞机上,仿佛一切都如初。
这样就好,我想,然后垂下手来。银色的铃声自耳边飘起。
终端消息记录在飞机回来后就收走了。我还想补一句那我这段时间怎么打电话,队长却没有应我。后来我在另一位朋友那边知道北方的战役已经成功挺过难关,现在正准备凯旋归来。
我试图再用总机打电话给棘刺,但他没有接——事实上自那以后他就没有给我过电话,希望拿到终端的人能看到并帮我回复一条。
差不多啦,真的没什么可以再说的。和我们一样的人比比皆是。
我忽然觉得青青的枣花似乎洒在眼前黎博利的脚下,细细碎碎一地。
他微张开嘴,好像意图再阐述些言语。数次闭合后声带终于发声:
“其实我有些后怕......”
紧接着他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屡屡的迷茫与空荒。
他在张望什么?他的眼睛没有在看任何东西。
这张望比我想得更大些,这张望不仅仅是为了阿戈尔。在一句话里本来确特指阿戈尔但——他摇了摇头。摇了摇头,摇开战争的影子,离开一切声响甚至一切有形,飘进一片灰黑。坐在曙光氤氲中他再次摇了摇头,摇开潜滋暗长的灾厄思索,离开所有阴沉甚至压抑,向着未来说明日一切美好一切顺利故人依旧回来如初。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实会不会向他点头。
“欸,博士进来了?”
他起身离开,身着黑色连衣帽的男人走来。
我看到极境跨出每一步都很轻,没有半点声响。
他似乎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他停下。
他站在门框旁转向我,倏然笑了。
“再见啦记者,希望你能把我们的故事写得好听一些。”
我颔首,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不为所动。
我看着极境消失在门廊,一直等到他出去,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渺远。
我转向眼前人,开始阐述本次行程的原始目的。
罗德岛总指挥官,博士。您好。
我从黑色包中拿出一份褶皱的纸张。
这是最后任务遇难人员名单。
棘刺,高级资深近卫干员。牺牲于前日晚十点左右。独守据点支撑良久,敌人总共发起五次进攻,依靠尚存的食物与据点密封特性以空间换时间。伊比利亚紧急调用的大型炮弹轰炸下据点夷为平地。
以及,经过云端核实。对方在当日没有拨通任何一则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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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