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fferent,We are different。They are different。”唐丝婉一边读,一边瞄着坐在一旁的英语老师周有光。
“卷舌音发的始终有点奇怪。”周有光一边批改试卷,一边听唐丝婉的朗读,时不时的纠正她的发音。
唐丝婉张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老师。
周有光凑到唐丝婉身边:“看我的舌头的位置,轻轻抵住上颚,are……”
唐丝婉点点头,虽然还不是很理解,但近距离地和老师接触,让她有点儿心跳加速。
周有光是宏光中学的传奇人物。8岁时就成了孤儿的他,坚强、好学,获得了全村人的支持,村长带头捐款供他学习。
成绩优秀的周有光在宏光中学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去省城读大学后,他明明可以留在省城,明明可以留校,明明可以去外企,从此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
周老师偏偏不,他以回馈家乡、报恩母校的信念回到宏光中学做了一名英语老师,为此不惜和省城的女朋友分手。
据和周老师同校的李老师说:周老师的漂亮女朋友倒追的周老师,她家里有权有势,只要周老师点头,立马可以给周老师买房、买车、安排理想的工作。
一身傲骨的周老师没有被诱惑,坚持理想,坚持做一个清贫但对家乡有所贡献的英语老师。
因为当年周老师上学时没有好的英语老师教他正确的发音,他去省城后都不好意思张口说英文,即使他笔试第一,知道正确的语法、正确的对话,可他还是哑巴英语。
为了让家乡的孩子少走点弯路,周老师总是不厌其烦地纠正每一个学生的发音,他在学校增设英语角,加班加点辅导学生。
唐丝婉始终发不好卷舌音,虽然她考试成绩第一,却不好意思张口说英语。这让周有光想起当年的自己,那个腼腆,爱脸红的穷学生。
周有光想起生物老师张老师在办公室闲聊:“幸好我们班有一个女生没来月经,厂家送的卫生巾少了一份,刚好免去了麻烦。”
一旁的李老师不由感慨:“初二了都没来月经,发育迟缓呀!家里也没人管吗?”
“她爸妈都去省城打工了,就和奶奶住在一起。小丫头长得挺漂亮的,成绩也好,就是个子太小。”张老师答道。
“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有妈妈在身边,挺麻烦的,万一真来了,都不知道怎么办?”李老师皱眉道。
“是呀,她奶奶那么老了。小丫头还特别害羞,要是跟同学聊聊,可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怀疑她都不知道月经是什么!”张老师担忧道。
当时周有光读着《China Daily》,没有理会女老师们的八卦,他猜她们聊的对象就是唐丝婉。他们班人数是单数,唐丝婉一个人坐,没有同桌的她瘦瘦小小地坐在教室最前端,甚是孤单。
唐丝婉依旧红着脸,不好意思再往下读。
今天是期末考试,周有光早上有点匆忙,没有给他的猫咪来福准备午餐。周有光计划辅导唐丝婉后,回家喂来福。
周老师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下午学校就放暑假了,他整理了办公桌,把试卷装在书包里。
“时间不早了,我回家有点事,你下午到英语角来找我练习发音,顺便帮忙改试卷吧。”周有光安排他的英语课代表。
唐丝婉红着脸不置可否。
“中午回家吃饭吗?”
“奶奶住院了。”过了一会儿,唐丝婉嗫嚅道。
“你一个人在家?谁做饭给你吃?”周有光有点儿不放心。
“我可以去大伯家吃饭。”
“噢,大伯在家吗?”
“大伯在医院照顾奶奶呢!”
“那你吃什么?”
唐丝婉低下头,小声道:“早上,会留下一些稀饭和馒头。”
周有光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难怪营养不良呢。
“跟我走吧,我家刚好也没人做饭,我们研究一下怎么填饱肚子。”周有光笑道,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个无助的女孩。
唐丝婉跟着周老师穿过一片水稻田,沿着一条小河,来到一个低矮的青砖房子前。
这是一个有着三间房间的青砖房,右边种着一片竹林,左边有一片菜园,四周种满了各色花儿。
唐丝婉惊讶地看着周老师在菜园里拔了几颗青菜、摘了两个番茄,还在鸡窝里拿了三个鸡蛋,她没想到她心中高贵的周老师也需要亲手做农活。
唐丝婉跟着周老师来到厨房,周老师吩咐她洗青菜,自己则开始打鸡蛋。
一会儿,一盘西红柿鸡蛋、一盘炒青菜就做好了,还有一碗现成的鱼汤。来福闻到香味,在周有光腿边蹭来蹭去。
“吃吧!”周老师夹了条鱼放在猫碗里。来福“喵、喵、喵”地表示感谢。
“我们也开始安慰肚子吧。”周老师盛了一碗饭递给唐丝婉,让她坐在一个小餐桌边,自己端着菜来到餐桌边。
“老师居然会做饭!”唐丝婉掩饰不了惊讶。
“你觉得老师只管教书育人?”周有光笑道。
“嗯。”唐丝婉点点头。
“噢,老师也是人,也要吃饭的呀!”
唐丝婉红着脸,笑了笑。
“尝一下老师的手艺。”周有光看着唐丝婉光吃白饭,夹了好多菜到唐丝婉碗里。
“味道很好。”唐丝婉两天没吃到热腾腾的米饭了,感觉西红柿炒蛋真是人间美味。
“胃口真好呀!不挑食很好!”周有光看着唐丝婉吃这么普通的菜都吃的那么香甜,不由感慨道。
“小时候挑食的。”
周有光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挑食,后来没得挑,只好什么都吃了。
吃完饭,唐丝婉抢着洗碗。周有光不让:“我怕你打碎了,我们家就三个碗。哈哈,你帮忙去喂鸽子吧。”
“好!”
唐丝婉喂完鸽子,在院子里转悠。说不出名字的各色花儿长在菜园边,让一片郁郁葱葱衬的愈发粉粉嫩嫩。
周有光洗碗后,出来看见唐丝婉在花丛中对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轻声细语地交谈。
阳光下,花丛中,穿着白裙的长发少女越发显得娇艳。
唐丝婉看见周老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红着脸走到老师身边。
周有光回过神:“休息会,等会儿看看你的试卷,很可惜,阅读填空那儿错了一题。”
唐丝婉好胜心不强,虽然她不在乎自己没有考满分,但看周老师婉惜的表情,还是红了脸,觉得自己真不用心,让老师失望了。
“对不起!”唐丝婉难过地低下头。
“没关系呀!”周有光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让他的乖学生眼泪打转了:“下次注意就好了。”
周有光走进屋子里,拿出唐丝婉的试卷:“看,就这题。”
唐丝婉乖乖地站在周老师身边,沿着周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噫?”
“怎么了?”
“不是文中提到了这句话吗?”
“文中是有这句话,但问题是哪句话的意思文中没有涉及!”
“噢!”唐丝婉仔细看着错题。
“粗心了吧!”周老师笑着递给唐丝婉一支笔道:“来把文中涉及这道题的关键词划下来。”
唐丝婉接过笔,想坐下来,却被桌角绊了一下,不小心栽倒在周老师怀里。
周有光看着怀中小小的女孩,黑黑的长发洒在他的手臂上,脸低的不能再低,他知道这张脸肯定红的不能再红了。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周老师并不是没有抱过女孩,他的女朋友夏依依每次见面时,都要求他必须抱她不少于十分钟,亲她不少于十下。
夏依依是个高挑丰满的女孩,周有光第一次接触夏依依温暖的身体时,害羞地不得了,心砰砰直跳。
可是没有电击的感觉,这次抱着这个发育不良、胸部平坦的女孩时,为什么会有电击的感觉?
周有光的手指酥麻,电流似乎在指尖传入心脏,再从心脏传入指尖,奔流不息。
唐丝婉不敢起来,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周老师,她的脸发烫,发烧都没有现在烫。怎么办?怎么办?该说什么?还是突然跑开?
周有光的手依旧发麻,他一动不动,时间似乎静止了。
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单调地响在这静谧的房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有光感觉手指不那么麻了,他尴尬地笑道:“哈哈!a hug!You give a hug!Thank you!”
唐丝婉觉得周老师太聪明了,她红着脸慢慢站起身来,心里有点儿不愿意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一个拥抱,唐丝婉看外国电影里,外国人经常拥抱,所以不用尴尬。
可是这拥抱太有吸引力了,从小缺少温暖的唐丝婉渴望被拥抱,一直被周老师抱在怀里,一直、一直、一直到地老天荒。
“Another hug!”唐丝婉伸出瘦弱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周老师。
周有光意外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害羞的女孩居然主动抱他,是太孤单了吗?是极度缺少温暖吗?
唐丝婉依旧脸发烧,可她多么渴望被人抱在怀里啊!
从她记事起,爸爸妈妈每天都很忙,忙的顾不上和她说话,忙的顾不上抱抱她,忙的不知道她的苦恼。
是呀!她苦恼极了,她个子矮的让人以为是个小学生,她发育不良,她没有朋友倾诉……
可是爸爸妈妈却很骄傲,因为她是个乖乖女,她成绩很好,每年都拿奖状,从来不惹麻烦,都不需要家人操心。
唐丝婉知道爸爸妈妈很辛苦,希望给她创造好的生活条件,所以她一直努力学习。
可是她太寂寞了,奶奶老了,不会和小孩聊天。
小时候,她每天站在小路上等爸爸妈妈回家,太阳下山了,天黑了,爸爸妈妈还是不回家。奶奶只会重复发一句话:“等会儿就回家了。”
等到唐丝婉都睡觉了,爸爸妈妈还是没回家。第二天一早,唐丝婉起床找爸爸妈妈,可他们却上班去了。
如今在外打工的爸爸妈妈每次回家会带给唐丝婉漂亮的小裙子,新颖的文具,电子琴……一些村镇长大的同学没见过的新玩意,同学们羡慕极了。
可是爸爸妈妈总是来去匆匆,忙的忘记了抱抱他们孤单的女儿。
现在唐丝婉在周老师温暖的怀抱里找到了寄托,她的心像小兔子般乱蹦乱跳。
唐丝婉崇拜周老师,她喜欢他的白衬衫,天蓝色的牛仔裤;她喜欢他洋气的英语发音;她喜欢微笑时的酒窝;她喜欢他挺拔的身躯;尤其在她听说过周老师的动人事迹后,觉得周老师真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是的,唐丝婉喜欢周老师的一切。可是她自己呢,她矮小瘦弱的身躯会有人喜欢吗?周老师会喜欢吗?她自卑地想道。
周有光无奈地抱着这个小女孩,他感到她的心跳地厉害,瘦弱的身躯甚至不时颤抖着,让他不由心疼起来,他的手依旧酥麻,他无力将她推开。
周有光想起夏依依,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喜欢抱着他的头,将他的头埋在自己丰满的胸里,然后看着满脸通红的他,哈哈大笑。
夏依依,这个精力充沛的女孩,经常奇装异服、各种恶作剧让周有光吓一跳,她却引以为乐。
多少男孩羡慕周有光这个书呆子居然让班花倒追,多少男孩咬牙切齿地想,这个书呆子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家境优渥的夏依依什么都不缺,所以她从来不理解周有光的穷酸,不理解周有光的骄傲。
或许正因为周有光的穷酸,她觉得周有光很特别,和她接触的富二代、官二代都不一样。他身上有正气,不为利益所动,即使她父亲提出帮周有光安排省政府的工作,也被周有光拒绝了。
夏依依的父亲断言,那穷小子一辈子都不会有多大“说相”。“没有前途的,顶多拿个死工资,过个平稳的日子。”
谁让女儿就是喜欢呢?哭着闹着要和穷小子在一起呢?其实只要穷小子点点头,对未来岳父恭敬点,毕业后买房买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怎样都不能委屈女儿呀!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出身孤儿的周有光也有好处,没有公婆让女儿受气,更好操控。
可周有光就是不识抬举,他什么都不要!
“那你是不是连我不要?”夏依依哭着问周有光。
“依依,我要你,可是你愿意和我回老家吗?”周有光知道答案,但还是有点渴望亿分之一的转机。
夏依依沉默了,锦衣玉食长大的她不愿意去那个穷乡僻壤,去做一个英语老师,一辈子就那么碌碌无为。
她还那么年轻,不愿意那么早就将人生定下来:“那样的人生一眼就能看过头,日复一日,围着三尺讲台转。你学了那么多,每年考第一有什么用?”
“我是家乡人养大的,现在是我回馈家乡的时候。”
“你多赚点钱,给你母校捐款不就行了?”
“不一样的,我并没有赚大钱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回去做个英语老师。”
夏依依一直劝说周有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奈周有光就是油盐不进。
夏依依看着自己骄傲的身体,这诱人的身体曾经进入班级大多男生的梦乡,她叹口气,期待这样的身体可以留下周有光,毕竟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希尔顿酒店套房里,夏依依一袭酒红色吊带长裙,真丝的面料,爽滑的手感,触之不由浮想联翩。
周有光努力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想触碰到夏依依任何一寸肌肤。
几杯红酒,几诉衷肠后,夏依依一边回忆着他们交往的点点滴滴,一边搂着周有光的脖子。
第一次见到周有光时,觉得他土里土气;第一次听周有光说英语时,差点儿笑出声来;第一次和周有光担任翻译工作时,惊讶地发现这个穷小子居然知道那么多国家的民俗、佚事;第一次郊游时,周有光身上挂满了女同学的包,还能第一个爬上山顶;第一次集体游泳时,周有光第一个发现抽筋的夏依依,第一时间救起了她……
“你还救了我的命呢?”
“我刚好游到你身边!”
“古代女子对待救命恩人,如果不心动,就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恩人。’如果动心,就会以身相许。”
周有光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听懂了夏依依的暗示,他感到脸在发烧。
夏依依紧紧地抱住周有光,在他耳边轻咬:“我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不行,我不能耽误你!”周有光想掰开夏依依的手,想夺门而出,可是大脑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愿意,陪我,你要离开,至少你陪我一次。”
“不行啊!我不能负责。”
“是我的责任。”夏依依轻咬着周有光,吻着他的脖子,一边还解开周有光的衬衫纽扣。
周有光感觉到内心的兽欲快失控了,肿胀难耐。
夏依依褪下自己的真丝裙,鲜红的内衣,在雪白的身体上像绽放的玫瑰。
夏季的暑热,青春的身体,干柴烈火……夏依依耳边响着周有光种种喘息,他甚至第一次是第一次见女人的私处,不知道男女应该怎样交融。
夏依依引导着这个没有任何性知识的傻男孩,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但第一次在这方面也会害羞。她发现周有光的性无知后,就放下害羞,主动起来。
就像第一次和周有光吃西餐时,她教给笨拙的他西餐礼仪一样。
箭在弦上,周有光却干硬了足足一个小时,无法释放。夏依依和他两人只能光着身子、干着急,他们都无人指导,夏依依在青春期时红着脸接受过些微性知识,不知具体操作。
心如一百只蚂蚁在爬,如一百只猫爪在抓,如一百只蟋蟀在跳……
百爪挠心,他们现在才体会到这个词的意味。
喝完最后一滴红酒,他们想最后再努力一次。终于,像一千五百米跑一般,一开始痛苦不堪,却在极点后,舒畅不已,越跑越轻松。
释放,是如此地舒畅。
他们终于了解为什么有些同学们会彻夜不归,会去打胎,之后还死不悔改,依旧在外留宿。
他们曾经不耻这些行为,而现在感受到性爱的美妙后,他们理解了,为什么褒姒可以灭西周;为什么海伦可以引发特洛伊战争;为什么陈圆圆导致清兵入关……
人不就是动物吗?在体验过性的极致后,还有谁会推崇柏拉图恋爱?
夏依依躺在周有光宽阔的胸膛上,从小干农活的周有光很健壮,有着吸引女人的结实身躯。
“舒服吗?”夏依依轻声问道。
“嗯!”
“舒服极了?”
“嗯!”周有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他沉沦了,他快投降了。
“留下来?”夏依依吻着周有光的胸,央求道。
周有光扭过头,沉默了。他不忍看夏依依,尤其在这种时候,他怕!
他不得不承认他如其他男孩一样,热爱身边那完美的青春肉体,迷恋她诱人的气息,她在耳边的轻咬……
留下来,他可以拥有完美的生活。青春美丽的女友,令人羡慕的工作,优质的物质环境……
回家,将失去同学们毕业后孜孜不倦追求的一切,他几乎被所有同学骂SB。
可是他必须回去,必须去兑现八岁时他对家乡人的承诺。
夏依依哭了,哭得他满胸泪水,却什么也没说。
夏依依有她的骄傲,她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也仍然不能挽回她爱的傻小子。
她有她的追求,她喜欢光鲜亮丽的生活,她喜欢精致地装扮自己,喜欢出入高贵的场合,喜欢交际,喜欢受恭维……虽然她表面不屑,但她舍不得放弃这一切,去乡村日复一日地教书。
周有光知道夏依依看上他,就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他对权势对金钱的傲骨。如果他现在对她父亲唯唯诺诺,他同样会令夏依依失望,令他不屑。
尊严,如果现在失去了,将一辈子也找不到。
如果为了优越的物质条件,就出卖尊严,周有光做不到。
虽然他沉醉于夏依依迷人的肉体里,他心疼她流下的每一滴眼泪。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活着,一直坚持地优秀地活着,就是为了靠自己,并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其他人。
周有光不禁为自己感动,他转而自嘲道:其实我不过习惯贫穷了,所以对财富的诱惑免疫而已。何况我孑然一身,这辈子只要养活自己,无愧于心就行。
唐丝婉在周老师的怀里,像小猫一般,用自己的脸蹭着周老师的手臂。
多年后,唐丝婉回忆起那天在青砖房里的情景时,很好奇,还男生说话都脸红的她怎么会主动地靠近周老师呢?
这个在她心中无比伟岸的男人,她哪来的勇气去拥抱他的呢?是孤单吧?或者是肌肤饥渴症?
肌肤真的太饥渴了,好久没被爸爸妈妈的手触摸过自己了,也许爸爸妈妈也忘记了触摸女儿脸的感觉了吧?
骤然间,屋外电闪雷鸣。夏季的天气变化真快,刚才还艳阳高照,下一秒暴雨如注。
周有光被雷声惊醒,想起可以去收衣服化解当时的尴尬,赶紧起身出门。
等到周有光将衣服收回屋内时,发现唐丝婉不见了。他焦急地想,难道她因为害羞冒雨回家了?这么大的雨,瘦小的她会生病的。
周有光找了把大伞,准备出门找唐丝婉。
这时,湿漉漉的唐丝婉冲进来了。周有光看见她怀里还抱着湿漉漉的来福,原来这丫头趁着自己收衣服的时候,去找来福了。
“真傻,猫会找到自己避雨的。”周有光责备道。
“啊!我不知道。”
周有光拿来一条毛巾,帮唐丝婉擦她湿漉漉的长发:“怎么办,身上都湿了,会着凉的。”
唐丝婉莫名其妙,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开始将白裙脱下,她讨厌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自己的身上。
周有光心里一惊,赶紧把门关上。
他不敢看唐丝婉,兀自去房间找干净的衣服。
等他找到干净的衣服时,他感到那瘦小的身体跟着他走进了房间。
白色的吊带裹着平坦的胸部,白色的棉质短裤,少女瘦弱的身体环抱着周老师的腰。
为什么会有心动的感觉,明明就是没有发育的身体,为什么会勃起?
周有光一边暗骂自己禽兽不如,一边转身将白T恤递给唐丝婉:“快穿衣服吧!”
唐丝婉接过衣服,她没有穿,反而将自己的内衣也脱下了,光着身子的她,就这样坦荡荡地站在周老师面前。
“不行。”周老师努力用衣服遮挡唐丝婉那洁白无辜的身体。
唐丝婉瘦弱的手臂环抱着周老师,轻声而坚定地说:“我愿意。”
又是“我愿意”,现在女孩的愿意让多少男人迷失。
两年了,自从离开夏依依已经两年了。尝过夏依依迷人的体香后,周有光经常会梦见她,他用繁忙的工作忽略自己的生理需要。
自从回到家乡后,有很多乡亲给周有光介绍当地优秀的女孩。可是体验过夏依依的完美的身体后,周有光对乡里的女孩无法心动。
“见过世面”,对于想要安享贫穷的周有光真是致命的诱惑。他无法和乡里的女孩有共同语言,无法对她们的忸怩作态熟视无睹。
周有光嘲笑地想:他曾经不也是个朴实、土气的乡村男孩吗?如果没有接触过夏依依,他不就安安心心地和村里的小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吗?
荷尔蒙不停地发挥着作用,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兽欲:“你还是个孩子!”
“我十五岁了,古时候,我这么大可以结婚了。”
周有光惊讶地看着唐丝婉:“你不知道男女之间会发生什么。”
“我学过生物的。”唐丝婉解开周有光的衬衫纽扣,轻声道:“我会保密的。”
“你会后悔的。”
“不会。”
“你想过你爸妈吗?”
“他们一年才见我一次。”唐丝婉低下头,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她的小手却解开了周老师裤子的纽扣。
周有光叹了口气,自己又被兽欲控制了,两年压抑的生理欲望又将他淹没了。
他将小小的唐丝婉抱到床上,他尽量小心翼翼,看着那光洁粉嫩的阴唇,他犹豫了,他不能占有尚未发育的少女。
唐丝婉紧紧地搂着周有光的脖子,她不让他离开,似乎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温暖般,紧紧地抱着不放。
“会很痛。”
“我不怕。”
很紧很窄,周有光觉得完全不可能,可是箭在弦上。他的良知、他的师德完全淹没在那句“我愿意”的迷幻里。
唐丝婉皱着眉头,小声地呻吟着。她渴望温暖,渴望肌肤接触,她知道那是最近距离的身体接触,所以她忍着痛,也要有一个人和她完全粘合。
外面的世界电闪雷鸣、暴风骤雨,本来她今天下午会一个人在家,蜷缩在角落里,忍受着恐惧。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陪着她,她心中最完美的人陪她,和她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她突然感觉很幸福。
随着身上的震颤,唐丝婉感觉屋外的闪电似乎进入这古老的青砖房,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唐丝婉感觉到电闪雷鸣就在她的周围,那么清晰、那么刻骨铭心的感觉。
屋外渐渐安静,只有滴答的雨声,雷阵雨结束了。身上沉重的男子也气喘吁吁地躺下。
唐丝婉瑟缩地蜷在床角,这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她不再是他们的乖乖女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她如此渴望温存,痛苦而执着地渴望。
周有光抱着那瘦弱地在颤抖的女孩:“很痛,是不是?”
唐丝婉没有回答,蜷缩在周有光的怀里。
周有光内疚不已,天啊,我做了什么呀!
“对不起!”周有光后悔,就不能带女孩回家,即使是还未发育的女孩,真的不安全。
“为什么?”
“你还未成年!我……”
唐丝婉将手放在周有光的唇边,阻止他说任何自我责备的话:“我愿意的。”真的是愿意呀!甚是渴望的呀!
周有光烧了水,用温水帮唐丝婉清洗。他还得洗床单,用力地搓洗床单,就像拼命清洗自己的罪恶。
如果罪恶可以被清洗,那世界是不是能纯净?那罪人是不是能够得以重生?
唐丝婉高中时,被爸爸妈妈带去省城一所寄宿高中读书。每天两点一线,按时起床、上课,按时睡觉,功课很多,忙不迭地准备高考。
青春期的她孤单迷惘,她给周有光写了很多信倾诉衷肠,却得不到回应。
唐丝婉想到周有光教那么多女生,是不是有女生如她般孤单,需要老师安慰?她一想到自己被轻易取代,顿时怒不可遏。
她写了最后一封信:“Have you fucked other girls ?”
终于收到回信,蓝色的信纸,端正地写着四个字:“安心学习!”
“Fuck you!学了那么多年,难道我不知道好好学习吗?遇见新女生了吗?厌弃了吗?一丁点温暖都不愿意给我吗?”认识了很多个性的同学后,唐丝婉的思想变得激进。
虽然每次来大姨妈时,唐丝婉都会想起周有光。想起第一次时来月经时妈妈不在身边,她惊慌失措,而他给她买了大大小小各种尺寸的卫生巾。
细心的周有光甚至看书研究女孩经期应该注意什么,吃点什么,他会给唐丝婉准备红糖水,会给她炖老母鸡汤,会给她冲热水袋,会给她洗血染的内衣。
温暖不再,又是雨季。唐丝婉听着外面的风声、雷声、雨声,捂着冰冷的小腹,寂寞地怀念那双暖和厚实的大手。
祭,逝去的少女!
终于长大了,小时候多么盼望长大。长大了却怅然若失。
唐丝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裸体,还是有点儿消瘦,不过长高了,胸部虽然没有傲然挺立,但至少不是平坦的飞机场。很奇怪,臀部丰满,比起其他部位的贫瘠来说,臀部相对显得肥沃。
唐丝婉选择了深圳大学,希望温暖的四季可以温暖她冰冷的心。
她交了男朋友,大她十岁的学长张亮。社团活动时,她去拉赞助,张亮此时已经成立了家广告公司。
张亮被这个脸色略显苍白、眨着小鹿般眼睛的小师妹吸引了,事业成功的他不时招蜂引蝶,可却没有这样一个眼神无辜的女孩勾引了他内心的保护欲。
南方的女孩皮肤略黑,所以,雪白的唐丝婉显得鹤立鸡群,加上江南女子独特的韵味,引得不少男生的追求。
她偏偏被成熟男人吸引,同龄的男生还是太幼稚。
中年男人可以满足小女孩的各种需要,他可以给她买各种漂亮的衣服,包包,可以带她参加各种华丽的筵席,可以带她去浪漫的土耳其……
可是他要快点儿结婚,快点儿生小孩……
“我还没玩够呢!”
“玩什么?”张亮诧异:“等生了小孩,我们一家慢慢玩。”
“我不想定下来。”
“到什么时候呢?”
“我不知道。”
张亮以为唐丝婉只是吊他胃口,于是给她买名牌,安排浪漫的求婚仪式,带她看高档小区,承诺房子写她的名字。
“不要。”
“为什么?”
张亮怒气冲冲地推倒唐丝婉,该做的他都做了,他想不出唐丝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只是玩弄他的感情。
他混社会那么多年,只有他玩弄别人的感情的。现在他想安定下来,找了这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女孩,想好好过日子,却怎样都不能满足她。
现在,在他刚买的万科精装修的跃层里,他不顾一切地扯开唐丝婉的白衬衫。一直以来,他对唐丝婉都很尊重,一切都发乎情、止乎礼,止于接吻和拥抱,他并不饥渴。
如今,怒火让他冲昏头脑。这个房子哪里不好了,售房小姐说:张总的女朋友肯定会幸福地飞上天的。
可面前这个看似无助,却无比倔强的女孩居然“不要!”
“我让你不要。”张亮怒火中烧地想,将唐丝婉的牛仔裙扯下:“等到你成了我的女人,你就死心塌地了。”
原以为她会抵死反抗,居然没有,张亮轻易地进入了唐丝婉的身体,顺滑流畅,他不由得忿忿想:“我还以为是雏儿呢!装B!”
还是想要她,即使有点失望,但身体却依旧具有迷人的诱惑。“算了,现在大学生还有雏儿吗?”他暗笑自己真犯贱,人家不要,自己还巴巴求她。
张亮想当年,那么多女孩倒贴,想和他结婚。他也算风流倜傥,只是这几年一直忙事业,耽误了。
他吻着唐丝婉的锁骨,柔声道:“住在这里,你上学也方便,我等你毕业再结婚。”
唐丝婉翻过身,蜷缩在床的另一边,默不作声。
张亮跟着她,环抱着她,吻着她的背:“同意就点点头。”
“不要。”
张亮握着唐丝婉的胸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气,痛得唐丝婉大叫了一声。
“为什么?”
“我不想结婚。”
“为什么?”
“我有病!”
张亮噗嗤一声笑了:“你有啥病?”
“我经期紊乱,不适合结婚要孩子。”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我找个中医给你调理调理。”张亮暗想,只要不是性病就好。
“我不想要孩子。”
“我们先结婚,等时机成熟了,等你想要了再要。”
“永远不想要呢?”
张亮沉默了,最近家人总是催他结婚,老母亲想抱孙子想的发疯了:“孩子,我都没几年好活了,你早点儿结婚生个小孩,让我闭眼也安心呀!”
三十几岁的张亮如果再耽误几年就四十了,唐丝婉还年轻,不着急,可他再等,精子质量就不好了……何况老母亲也等不了。
“大学里太多和我类似的女孩了,她们想结婚,你可以找她们。”
“你和我谈了三年恋爱了,你就是玩玩的?”张亮生气道。
“我,”唐丝婉思考着,她是不是就因为缺少温暖啊?“我不知道。”
唐丝婉转身抱着张亮,她吻着他的耳朵。她知道明天,她再也不会见到这个陪伴她三年的男人了。但她没法和他待一辈子。
一辈子太长了。
张亮感到唐丝婉肉体的温暖馨香,他抚摸着她雪白粉嫩、光滑如丝的肌肤,心中一动,不舍地又趴在她柔软的身体上。
毕业后,唐丝婉去香港中文大学读了研究生。学费很贵,但她爸爸妈妈对她读书向来不遗余力地支持。
用唐丝婉爸爸的豪气的话说:“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书。”其实老家房子刚拆迁,所以一年17万的学费也能拿出。
香港,更加繁华的城市,对于唐丝婉更加具有诱惑。
唐丝婉努力让自己更融入这座城市,她去酒吧,她和TVB三线小明星调情,她和朋友省吃俭用买Prada,去南丫岛吃海鲜。
毕业后,唐丝婉留在香港卖保险。内地经济迅猛发展,富人越来越多,自己的亲戚朋友也有钱给自己买保险,唐丝婉的业绩还不错。
唐丝婉开始住高档小区,开始不用省钱买名牌,开始穿礼服,化精致的妆去参加酒会。
当唐丝婉穿着Prada低胸礼服,踩着爱马仕高跟鞋,坐在男朋友陈嘉伟的法拉利里去晚会时,她觉得人生还有什么奢求呢?
晚会后,陈嘉伟驱车将唐丝婉载往海边,沙滩上,心形的蜡烛中间一束香水百合。陈嘉伟拿起鲜花,半跪在地上,将一枚钻戒戴在唐丝婉纤细的手指上。
“嫁给我?”
为什么呢?香港男人也那么着急结婚吗?陈嘉伟已经四十岁了,他是不是觉得三十岁的唐丝婉很着急结婚?
“我考虑下。”没有必要立马毁灭这浪漫的一切,唐丝婉想,现在自己真圆滑。
陈嘉伟觉得十拿九稳,他是女人眼中的钻石王老五,这些年是自己贪玩,所以一直没结婚。
四十岁,可以收收心了。内地的女孩相对港女朴实无华,陈嘉伟的叔叔五十五岁了,还娶了个深圳的二十八岁的女孩,没有主见,什么都听叔叔的。
陈嘉伟不想要没有思想的玩偶,所以唐丝婉刚刚合适——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物质需求适度。
唐丝婉叹了口气,怎么去哪儿,男人都一样呢?她思忖道,今年内地经济紧缩,政策法规也限制货币外流,她的业绩越来越难看了。
三十岁了,家人也在催促她结婚。答应陈嘉伟,所有人都会舒口气。可是,为什么内心那么抵触呢?
小腹又开始坠痛了,最近两年,经期紊乱的问题越发严重,有时半个月都淋漓不尽。医生说,子宫内膜增厚,得动手术,否则会影响生育。
“本来我就不想要小孩。”唐丝婉想,但她接触的男人都想要,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
每次腹痛难耐的时候,唐丝婉总格外想念那个青砖房,那个电闪雷鸣的夏日午后,那个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
青砖房还在吗?老家忙着拆迁,是不是早就拆完了呢?
唐丝婉突然想回家,离家十几年了,她从没想过回去。
要体验丰富的人生,要尝尽人生百味,要拥有憧憬的精彩生活……还要有个男人陪她,不离不弃。
这些她从小渴望的一切,现在触手可及,为什么她不立马点头,立马say yes?
是抗拒吗?是因为这些其实并不是她内心真正渴望的吗?
“唐丝婉,你到底要什么?”每次被她拒绝的男朋友都会这样问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要什么。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要什么,现在,她不要陈嘉伟的钻戒。
香港男人可能不愿自己在内地女孩面前有失风度,在遭到拒绝后,陈嘉伟沉默不语。但他还是送唐丝婉到机场,帮她拿行李。
看着对面的男人欲言又止,唐丝婉不由得想笑:“怕我昧了你的大钻戒?”
陈嘉伟有点被人戳中内心想法而尴尬的样子:“哪会呢?”
“还给你。”唐丝婉将钻戒递还给陈嘉伟,看着陈嘉伟偷偷舒了口气,暗笑。
“想回来的话,可以来找我。”
“嗯!”唐丝婉想:没有意外,我是不会回来的,回来也不会找你的。但她仍微笑着点点头,给了陈嘉伟一个拥抱后,对他挥挥手告别。
行李真多,已经将礼服裙、高跟鞋都送给朋友了,却还是装满了两个38寸的箱子。虽然称不上购物狂,但五年来积累的衣物也是巨大的累赘。
丢了一些不合适的衣物,带回去的都舍不得丢呀!毕竟省吃俭用才凑够钱买的,买的时候欣喜若狂,买之后却视若无睹。
唐丝婉想这不正像她和那么男人的关系吗?她渴望温暖,假装邂逅,故作姿态获得的所谓“爱情”,拥有后却又漫不关心,弃之如敝屣。
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呢?牵着某人的手到老?
她必须回去青砖房,她必须去问问那个曾经给予她温暖的周有光,为什么曾经弃她如敝屣?
他还在吗?他还活着吗?青砖房还在吗?
唐丝婉坐在去往宏光中学的的士上,无数个疑问在脑袋瓜里打转,让她无比胆怯。
如果不去,青砖房永远在她心里;如果去了,青砖房变成一堆残砖碎瓦,变成新的商品房,变成一片草地,那她珍藏的记忆将被取代。
简直就像一段冒险,唐丝婉的心砰砰直跳,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就此打住,回省城找一份平常的工作了此残生,平淡无奇却波澜不惊。
唐丝婉看着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家乡的变化太大了——她曾经的家的位置上,建起了恒温恒氧的 科技住宅,旁边还建了一所职业学校,年轻的学生朝气蓬勃地走在街道上。
她来到宏光中学,以前的校区还在,只是它变成了一所中学的分校,低矮的教学楼破旧不堪。
记得刚上初中的她觉得这里教学楼真高,教室真多,比她的小学气派多了。
比起那个一米四的瘦弱、怯懦的小女孩,现在的唐丝婉身材修长,自信大方。
可是这对周有光没有吸引力吧!唐丝婉在省城遇见过夏依依,高中的她羡慕地观察过那个全身上下极具吸引力的女子。
夏依依当时正在买咖啡,注意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唐丝婉,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小妹妹?”
“我,我的英语老师是周有光。”高中的唐丝婉还不擅长说谎。
“噢,那你怎么认识我?”夏依依温柔地问道。
“我见过你的照片。”
“周有光为什么会给学生看我的照片?”
“是在老师办公桌上见到的。”唐丝婉说谎了,她红着脸低下头,明明是她在周老师家看的,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启口。
夏依依有点儿哽咽道:“噢,他提到过我吗?”
“嗯,周老师回去后都没有谈恋爱,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唐丝婉想起她刚看的某本言情小说,她故意杜撰了一些情节。
夏依依的眼睛有点儿湿了:“噢,小妹妹,你喝奶茶吗?要不要坐下来聊会儿?”
唐丝婉求之不得,离开周有光的她渴望接触任何与他有关的人,她喝着夏依依买的芒果冰冰爽,欣赏着夏依依优雅的举止,迷人的微笑。
“他回去后,额,一直单身吗?”夏依依其实内心也很想知道那个傲娇的男友的故事。
“是啊,他拼命工作,不去考虑感情问题。”确实没有其他女人,不过他也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一个女学生,全方面的。
夏依依沉默了,没有搭理唐丝婉,只管自己低头喝咖啡,似乎陷入无限回忆里。
唐丝婉看着面前这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女人:她穿一身藏青色的套装,露出白色的真丝衬衫衣领,黑色的细跟尖头高跟鞋。卷发高高地盘在头上,发髻上插着水钻蝴蝶发夹,脸边留下两缕卷卷的发丝,撩人心弦。
唐丝婉将自己穿着凉鞋的双脚缩进椅子里,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修剪的脚趾很可耻。
夏依依的手转着咖啡杯,唐丝婉早就发现了她无名指上耀眼的钻石。
“您现在幸福吗?”
“噢?怎么这么关心我?”夏依依的思绪从回忆中走出,笑着看着这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瘦竹竿般的女孩,土气的打扮遮挡不了青春的动人气息。
唐丝婉红着脸低下头。
夏依依笑道:“你喜欢周老师,是不是?不管初恋多美,多痛,时间都会冲淡一切的。”
走在乡村小路上,唐丝婉回忆着夏依依好心的规劝,时间冲淡了她的快乐和伤痛吗?夏依依分手后就找了新的男朋友,结婚生子,和周有光在一起的时光只是她人生中一段青涩的记忆吧!只是人生轨道上的一次短暂离轨!
没有周有光的夏依依,依旧光鲜亮丽,依旧风姿绰约,依旧拥有完美的人生。
为什么她唐丝婉始终不能忘却呢?为什么?
唐丝婉经过的水稻田已经不在,小河变得浑浊,时不时散发着恶臭,小河应该会被填满,之后建房子吧?
这里到处都是新建的房子,有那么多人会住吗?
青砖房还在吗?周有光是不是也离开了?他应该早进结婚生子了吧?见过他该说什么?那么久远的事儿为什么今天还要提及呢?
寒风凛冽,唐丝婉在南方待了很多年,已经忘记江南这阴冷的冬季了,她只在衬衫外穿了件羽绒服。
唐丝婉有些发抖,她加快了步伐,她思忖着如果青砖房不在,她必须赶紧找个空调房待会儿。
居然还在,一个低矮的青砖房,在周围的高楼下,显得十分突兀。
青砖房越发老旧了,感觉已经不能经受风雨的摧残了。会不会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唐丝婉在青砖房四处看看,青砖房的老木门的铜环拉扣上挂着一把老铜锁。
前面的菜园里还种了些青菜、青椒、塑料棚子里还有西红柿、芦蒿……证明这里即使没人住,也还是有人来在打理的。
唐丝婉站在青砖房屋檐下等待着,雪花不知不觉飘了起来,很久没有看过雪了。唐丝婉浑身瑟瑟发抖,心里却很开心,能再次见到雪,是不是暗示能再次见到他?
一只黄白相间的老猫慢悠悠地向屋檐走来,“来福?”居然还活着,老得走路很慢很慢。
唐丝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跑到来福身边,抱起来福,来福看了她一眼,“喵”了一声,就那么温顺地让她抱着。
唐丝婉抱着来福,蹲在门口,来福也怕冷吧?
记得张亮时常在唐丝婉面前显示自己博学,在一只猫跳上他刚熄火的车盖上后,他说:“猫可怕冷了,它们来自埃及,那里暖和;狗就不一样了,它是狼进化来的,来自北方的狼,不怕冷。”
雪一直在飘,越下越大!会有人来吗?唐丝婉瑟瑟发抖地担忧想,以前学校分给周有光一套商品房,他会不会住那儿了呢?
这个老房子,随时都会倾塌的感觉,是不是已经没人住了呀?
快到十二点时,一个黑黑的身影向青砖房走来。
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头已经灰白,不知是雪还是白发,背有点儿驼,看起来那么苍老。
唐丝婉注视着那个苍老的中年男人,小声啜泣的她不由大哭,不管泪水是不是已经冲出了她的隐形眼镜,冲下了她的假睫毛。
男人看见蹲在门口,穿着单薄的白色羽绒服、抱着老猫、失声痛苦的女人,不由一怔。
然后,他快步流星走到唐丝婉身边,打开门:“进来吧!很冷吧?”
周有光安排唐丝婉坐着小太阳取暖器旁边,自己去烧水煮饭。
水开后,周有光倒了温水给唐丝婉洗脸,唐丝婉猜自己的脸肯定很恐怖,各种色彩挂在脸上。这么多年,她习惯化妆,素颜都不敢出门。
不知为什么,在周有光面前,她素颜也很坦然。
一会儿,午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两菜一汤,西红柿炒蛋、清炒青菜、鱼汤……早上忐忑不安的唐丝婉空腹就出门了,此时的她肚子咕咕叫了。
虽然品尝过山珍海味,唐丝婉还是没有农家菜能让她激发她的食欲。
“爸爸,我回来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冲进屋内。
当然已经结婚生子了,唐丝婉暗想,自己真是很傻很天真。
周有光介绍道:“小智,家里来了位阿姨,是爸爸以前的学生噢!”
“阿姨好!”小智很有礼貌。
“你好啊!小智几岁啦?”
“我八岁了。”
“噢?二年级了?”
“是呀,是呀!”
唐丝婉拿出包里的一支钢笔:“二年级,会写很多字了吧?给你支笔练字。”
小智接过笔说:“谢谢阿姨!”
周有光看了一眼钢笔,连忙阻止:“他刚会写字,用这么好的笔浪费。”
“哪里会浪费,我用才浪费呢!小智是未来,可以有无限可能。”唐丝婉反驳道。
“先吃饭吧!小智等会儿还去上学呢。”
“不等小智妈妈吗?”
小智见爸爸不答,自己道:“我,我没有妈妈。”
“噢,对不起。”
“没关系,大家都知道。”
等小智上学后,唐丝婉在背后环抱着正在洗碗的周有光,将脸靠在周有光的背上:“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十几年了,我都变成糟老头了。”
“几点去学校?”
“噢,我早就不做老师了!”
“那不是你的理想吗?”
“是被辞退了。”
唐丝婉惊讶不已:“为什么?”
“被投诉,”周有光淡淡地说,似乎不以为意:“和女学生不正当关系。”
“谁?你又勾引其他女学生了?“唐丝婉怒道。
“就是你呀!”周有光笑道。
“怎么会?谁看见过?”
“匿名举报的,不过既然做过,被举报也无话可说。”周有光坦言。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有无限的未来,我不能毁了你的人生。”
“你已经走进了我的人生,你突然消失,才会毁了我的人生。”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可你为什么不跟我写信?我以为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我当时是个行为不检点,被辞退的老师,前途一片灰暗,怎么能影响你呢?”
“后来呢?结婚生子,为什么和小智妈妈离婚了呢?”
“没有,小智是个孤儿。”
“那你一直都单身?”
周有光默默地将碗放好,擦干手,回过头看着唐丝婉的眼睛:“你呢?为什么突然回来呢?”
“寻找一个答案。”
“然后呢?”
“然后?”唐丝婉看着周有光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纯净、依旧温柔、依旧让她心动,她突然想告诉夏依依:“时间没有冲淡一切!”
唐丝婉拉开周有光的羽绒服拉链,钻进他温暖的怀里:“然后和你待在古老的青砖房里。”
“我只是个糟老头!”
“可是我愿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房顶和街道已经堆了厚厚一层雪。
“等会儿可以给小智堆个雪人。”唐丝婉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