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曲北十八岁喜欢隔壁班的一个姑娘,名字叫邱娣。
邱娣每天晚上自习前会去足球场边上的池塘洗衣服,曲北就在旁边候着。
曲北说:“邱娣,邱娣。”
邱娣说:“有屁快放!”
曲北得意的说:“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
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又涂改过很多次的歌词,那首歌叫《我把青春送给你》:
我把火车的影子当引路人 / 把年轮的时间看作玩笑 / 把走过的路当作成长 / 把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当作旧情人 / 假装自己去过很多地方 / 以为能感知春夏秋冬 / 希望真的能和陌生人说句真心话 / 祈求 / 世界一切如故 / 我把思念托给清风 / 把情话捎给雨天 / 把耐心交给时间 / 把青春 / 送给你
邱娣听的入迷,感觉自己跟拂面的风一样,飘飘然了。
2
邱娣坐火车回家不小心将电脑弄丢了,那是她省吃俭用小半年才买的笔记本。邱娣在火车站急的直哭,拨了曲北的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又给挂了,又怕曲北担心。
曲北在酒吧打工,到凌晨才下班,那时候学校大门已经关了。他只能从西门的院墙翻过去会宿舍。
有一次翻墙的时候吓一跳,发现邱娣在墙角那等她。
曲北说:“你傻逼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干啥?”
邱娣撇了撇嘴说:“我看你还没回来我睡不着,我想等你。”然后就眼泪就掉下来了。
邱娣又怪自己太不争气,动不动就哭。
邱娣过生日,曲北送了一个新笔记本电脑给她,说:“邱娣傻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电脑丢了啊,呐,送你一新的,丢啥都可以买,你要是把自己丢了,我上哪儿买个邱娣傻丫头去啊。”
邱娣抱着电脑,看看新电脑,又抬头看看曲北,哇的一声又哭了,一会儿嘴里塞着蛋糕,一边抹着眼泪说:“曲北你混蛋,我妆都花了。”
3
大四答辩,邱娣熬了一个通宵找了很多参考材料,写了一大半的时候,导师突然通知她学院改了方向,之前的题作废了。邱娣跑去找曲北,抓着他又锤又打,然后嚎啕大哭,委屈的说:“我这一个晚上都白忙活了,答辩过不了我不能毕业了,不能毕业就不能给你一起走了,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
邱娣越哭越惨,曲北笑出声儿抱着她跟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傻孩子啊傻孩子的说着。
那天夜里他们躲过了图书馆大爷的暗哨,就埋在那里不出来。曲北找了很多书,一边做记录一边帮邱娣做辩题课题,然后另一只手还挥着扇子帮邱娣赶蚊子。
邱娣旁边睡的跟婴儿一样香。
曲北留在北京,邱娣要回上海。
曲北送邱娣上火车,告诉邱娣说:“你在上海不要乱跑,等我搞定好这边的事儿之后就过去找你。”
邱娣眼泪汪汪的点点头说:“曲北你可一定要来哇,我等你来跟我爸提亲。”
曲北说:“我把青春送给你,余生请指教。”
4
曲北的项目获奖,申请调任上海公司获准。
庆功会上,上海公司市场部的Amy趁机撩曲北,说话各种暧昧。她似乎看不见一旁的邱娣的脸色已经多云转阴,紧接着就要狂风暴雨的样子。
Amy说:“曲北听说你还会唱歌呢?”
曲北从人群里拉出邱娣,然后说:“我不但会唱,我还会写呢!”然后就抱着吉他上台看这邱娣说:“这首歌送给我的爱人邱娣。”
《我把青春送给你》的第一节音符想起来的时候,邱娣就失控眼泪狂飙,突然想起六七年前的那个傍晚,曲北厚着脸皮声音发颤的唱着那首歌。
其实曲北不知道的是,邱娣在听到这曲音的时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上了,她一直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太激动,一定要高冷不能太女神经。可是一切都晚了,完全无法自控的淹没在曲北的歌声里,她特别想跑过去抱住曲北大喊:唱的太他妈好了!
庆功会结束,曲北和邱娣手拉手大街上压马路,就红灯绿之后的寂静,只有几辆来不及载客的出租车呼啸而过,还有赶着晚场的人们匆匆扎进了酒吧的夜色里。
邱娣问:“曲北,你会一直这样的爱我的哦?”
曲北说:“邱娣,这么多年了能不能不要重复问一个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邱娣说:“不行,不管过了多少年,反正我永远十八岁!”
曲北突然抱起邱娣,飞奔起来。邱娣吓一跳紧紧的抓住曲北,似乎都能听到他的心跳,曲北说:“我每时每刻都在加速度的爱你呢,哈哈哈哈。”
邱娣突然就信了朋友说的谈恋爱的都是傻逼这种结论。
5
邱娣带曲北回家见父母。
父母还没开口,邱娣就拉着曲北跟父母说:“我知道我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们不舍得我离开上海,可是曲北也是我的唯一,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请你们不要为难他。”
这事儿一直僵着,邱娣就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拖着箱子跟曲北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跟父母鞠躬说:“爸妈你们永远都是我爸妈,只是这事儿我得放肆一回,我这不是离家出走,而是独立生活,不管你们支持还是反对,我都权当你们支持了。”
出去的时候,曲北一直看着邱娣,然后问:“邱娣,你这次为啥没哭呢?”
邱娣一甩箱子给曲北说:“哭你个大头鬼,以后你要养我!哭的是你好吧,我有什么好哭的。”
曲北在家嫌邱娣做东西太难吃,然后把她赶出了厨房说:“厨房从来就是我的地盘,你就看看电视玩玩电脑,实在是无聊就上网买买买。”
邱娣一撇嘴说:“你还真的把我当败家娘们儿啦。”一转身就打开淘宝开始用曲北的信用卡清空自己的购物车。
曲北有时候加班深夜回来看见邱娣躺沙发上睡着了,桌子上还有几道菜,曲北尝了几口就皱着眉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可是没舍得放筷子,还是给吃干净了。
曲北抱着邱娣进房间,邱娣勾着他脖子迷迷糊糊的说:“曲北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曲北说:“邱娣傻丫头,我后悔咋没把你早给收了,否则祸害人间。”
邱娣抱着曲北更紧了,说:“可是我们十八岁就在一起了,还不够早吗?”
曲北说:“打出娘胎就跟在一起,哈哈哈哈。”
6
跨年夜,曲北找了码头一个小餐厅,庆祝一下恋爱十周年。
邱娣说:“没想到曲北老同志还讲究这种小情小调,没看出来你憋着大招儿呢!”
曲北说:“那是,邱娣同志对今晚的安排还满意吗?”
邱娣说:“好像还差那么一点儿,但是我又说不上来。”
曲北一打响指,说:“有了!”
说话间突然停电了,周围一片漆黑,曲北喊着服务员问怎么回事儿,老板跑过来点头哈腰的说短路正在抢修。曲北让邱娣待一会儿,他去拿几根蜡烛来。
江边的风吹过来,感觉像是几年前在苏州的金鸡湖游船,这会儿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两眼一抹黑。正担心着忽然两边的灯一闪一闪的,紧接着那些连着的灯线一路排开的亮起来,有五角星状的也有心形的。
邱娣有点担心,喊着曲北的名字:“曲北,你在哪儿?”
那些灯管瞬间又亮了起来,邱娣睁大了眼睛似乎看见了曲北,又感觉不是。眼前的曲北换了一身西装,紧接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音律又想起来了。
我把青春献给你。
邱娣心跳的厉害,说:“曲北有话好好说,你想干嘛呢?”
曲北西装笔挺的走过来,发型居然也打理了,邱娣噗嗤一声笑了说:“曲北你正常点,你这身儿打扮是要去奥斯卡颁奖吗?你笑死我了你!”
歌声还在响起,乐队排开两边。
曲北舒口气儿,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眼睛有点湿润。
邱娣说:“天呐曲北,你居然哭了!”
曲北没止住眼泪,掏出了戒指,半跪下来说:“别闹,我这可是发自肺腑的,攒了这么久的眼泪呢,”然后说:“邱娣,嫁给我吧。”
邱娣瞬间泪崩,说:“我就知道你憋大招儿呢,没想到你来这一出,这不是你曲北,你不是来逗我的吧。”
曲北说:“别闹了邱娣,娶你怎么是逗你,赶紧的,我膝盖疼。”
邱娣说:“歌儿别唱了,哎呀卧槽,我听不了这歌儿,一听我他妈就要哭,求你们了别唱了,”然后又说:“还是接着唱吧,虽然没有曲北唱的好听,不行了,我去哭一会儿。”
邱娣真的就跑去江边栏杆嚎啕大哭,这是曲北见过邱娣哭的最厉害的一次,黄浦江的邮轮声儿都盖不住她的哭声。一直觉得邱娣喜欢哭,感觉这次将后半生的眼泪一次全部用光了。
餐厅老板围过来跟曲北说:“求婚的我见的多了,这样不按套路的还是第一次,咱这算是成功了吧。”
曲北说:“成了。”
7
曲北问邱娣:“《我把青春送给你》有一天你会不会听腻了。”
邱娣问:“那你有一天会不爱我吗?”
曲北把邱娣拥进怀里,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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