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天门阵

我没见过戴家冲的“大明星”,也不能见,遇见它离见到阎王爷不远了。但它的“喽喽兵”就见过。一个春天的早晨,天刚蒙蒙亮,大雨过后,还在下小雨,我独自一人打着赤脚,背着草篮到了戴家冲,准备在那的水库尾空地上扯爬根草给牛吃。

冲里两边是长满树木的“山腰”,中间是渐次走低的稻田,越往前走越靠近水库,稻田也越宽,像一个弯曲的“V”字型,一串稻田的两边是水沟,右边的宽,左边的窄,宽沟的一边是陡峭的石壁,因刚下过一场大雨,沟里的水又满又急,水面带黄色很浑浊,还不时有牵线的杂草和枯叶在水表层漂过,顺着轰轰之声的水来源处看,石壁上流下的是宽而薄的高高的瀑布,渐次排列的田坎上,依次流下的是短而“丰满”的窄瀑布。这些刚从天上掉下来的雨,不怎么愿意在山上和稻田里多呆一会,像急着赶集一样,要流到中南水库里去“集合”,整个景象好不热闹。水库里的鱼儿耐不住寂寞,通过水沟一直逆水往上冲来,迎接这支带来丰富营养成份的“流动大军”。

我也最喜欢凑这种热闹,喜欢看这种热情奔腾的场面,看各种大小鱼儿逆水而上时,造就出交叉的箭形波浪;有时还能见到它们兴奋得跳出水面的场景,我真恨不得也下到水里与它们一起急游,一起跳。但当我正走在水沟边,还差二十多米远、将近水沟与水库汇合的地方时,看到了“另类”爬在靠石壁的水沟边,那是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它令我的心紧了起来,无心继续欣赏四周的美景。我继续往前迈进,只见五米远处的石壁边,又有同样体态的一条爬在壁上,尾巴在流动的水面不断地摇动。它们长度都是两尺左右,我想它们是不是在钓鱼呢?或是想直接拦截、咬吃。我又快步往水库方向走,只见前面的对面水沟边又有一条,我的心有些害怕了,急忙抬眼顺水流方向望去,只见水沟边的石壁上,一长线都有黑白相间的活物,都在扭动着尾巴,我不能再前进了,我怀疑自己进入了“蛇精”布下的“天门阵”,我要赶快逃,离开这危险之地,慢了担心它们切断了我的退路,到那时我只有往一片汪洋的大水库里跳了。

乘蛇还没有注意到我,赶快后撤。我强给自己壮胆,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和水沟边的蛇,生怕它们游过来,爬到路面上来挡道,我的心脏跳动在加快,我的脚下既要快走,但落地又要轻,生怕惊动了只隔三米左右水沟的众多“强者”。一路在惊恐中走到没有了石壁的横路上才放下心来,人生第一次遇上同时见到这么多蛇的场景。

我想可能是它们晚上睡在陡峭的石壁上,突然大雨来袭,将它们一齐冲刷到了水沟里,雨水小了一些后,一心想爬上岸“回家”,但是因为石壁很滑又有流水,所以一直排队在爬呀爬,久久也没上得去。因我起得早,来到了这偏僻之处,遇到这种望而生畏、令人胆寒的一排立体动感的彩色“风景”,这景色看一次已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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