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4-05 宝木大仙 浅白轩
小长假和成先生回老家，一路上桃李盛开，一片繁华，梦里都是锦绣。
在连绵的麦田里，兴致勃勃地跟着成先生去探访当年的初中。蹬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路过村庄，路过放着音乐的葬礼门口，路过讨价还价的小商小贩，路过喧嚣的养鸡场，塑料厂的墙头上有只小白狗嚣张地吠着，从这个墙头追到另一个墙头，过了好远才没了声音。我在后车座上一边想尽办法减轻屁股和腰的酸楚，一边听着成先生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当年就像这样，骑着自行车颠颠簸簸地向着学校，把家一点点抛在身后。路过的车扬起尘土勾起伤感，心里酸酸的。到了学校，常常站在教室窗前向家的方向望着、望着。
我们偶尔默契地不再说话，好像被一种奇妙的情绪掌控，想着自己的心事。我猜他一定是在回想当年的自己，当年的事，而我在想自己，自己的那两个初中，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只留下那些记忆，好像还有阳光留下的味道，食堂里喧闹的声音，花开的颜色。即使回忆再美，也不忍再去触碰。
成先生的初中叫树人中学，在一个村子的最边上，孤零零地在一片麦田中央。一开始还担心时间太久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痕迹。当远远看到飘扬着的红旗，突然就放下心来，好像所有情绪都有了归属，记忆又有了安放之地。
大门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年久失修老了许多，敞开怀抱欢迎回来的孩子。旁边的水泥墙上隐约还能见到当年学校的名字，斑驳成了淡粉色，模糊成一片。院子里乱七八糟地堆着饲料，牲口的味道竟有种魔幻主义的味道。成先生一点一点的给我介绍，哪里是老师的宿舍，哪里是办公室，哪里是学生宿舍，学生们半夜从哪里爬出去上网，哪里是教室，他站在哪个窗口眺望村庄。宿舍很多有没有了门，能看见原来的上下铺凌乱地挤在一起，有的宿舍里养着兔子，有的养着猪，南操场栓这条狗，不怎么和善地叫着，更不和善的是一头在操场中间的猪，守园人想牵住它却被拽了个趔趄，气得直骂娘。碍于这些野性十足的动物，没有去成先生当年的宿舍看看，只是远远瞧了瞧。当年的教学楼下有个青年在练弹弓，身后是一片凌乱，分不清楚都是什么。望上去还能看见二楼的黑板，散落的桌椅，像委屈的记忆，一点点被尘埃湮没。
离开的时候我问成先生有什么想法，他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只是原本以为忘记的事情原来都还记得，只要有个提示就全都蹦了出来。默了默又说，相见不如怀念，本来以为会有很多感触，现在也没什么感觉。
怕的就是那句相见不如怀念，那些最美好的记忆如果真的去故地重游，可能就化成烟灰灰飞魄散了。所以，有些记忆，留着回味就好。有些人，只是怀念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