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又一次当了电灯泡，小佳和那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约会。

    我呢，身经百战之后这种场面是不带怕的。整个过程十分流畅 表现极佳。她把菜单递给我，我知道肯定这男的请客，我这么多天省吃俭用，终于可以改善一次了，而且好不容易做一次电灯泡，缓解没人陪说话的尴尬，一定要吃好！吃饱！

    我点了几个，又感觉自己胃口哪里有这么小的。印在菜单上的菜，总是给人不真实，一种“你点的怎么这么少的”不真实，而且剩下的那几个菜又贵又好吃的样子。所以……

    我憨憨地都点了半个菜单后，直接屁股一移地坐在那，陪着我旁边的一个空椅子，和我对面的这对“情侣”。

    我特别喜欢这种关系的约饭。男的追求我朋友，但是还没追到，这个时候吃饭，既不会被撒很多狗粮，感觉自己多余。约饭的关注点又不在自己身上。可以开心且安心地吃顿好的。

    之后我就一直埋头吃，吃我点的那堆“很少”的菜，他俩有说有笑，我一直吃。他俩互相喂食物，我一直吃，他俩拉手手，我就一直吃。骄傲地头也不抬。

而那个陌生男人……

    他时不时地把手，试探性搭在她的肩膀上，腰上，似乎在试探这段关系的进展到哪。

    就像他在草坪上试探性地让她躺在他的腿上一样。

    就今天下午，我们打算出去玩，去上海外滩。在草坪上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她已经困得不行了，眼圈黑的不成样子 。细纹也更加明显。看这情况，我就让她躺在我的腿上，眯一会，她拒绝了。那个男人看了看说， 你在我腿上躺一会儿吧，来。过来！男人的话说出来就是比女人的有力量，似乎不可拒绝。

    她迟疑了两分钟，大概想起来自己是已婚的，可能需要跟陌生男人保持距离。那个陌生男人再次强调，过来！

    她过去了，靠在他的腿上，闭上了眼，凝重的黑眼圈好像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休息，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给她“关爱”的人。她期待的好像是，这种关心和爱护，然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关于小佳，我不喜欢看她发的朋友圈，她表现得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向世界宣告，“我嫁了个我不爱的人，我不快乐，但是我逃不掉……”

    小佳蜷曲在他的身上，好像是孩子在母亲的怀里被哄着睡觉。她表现得，像是那个需要被关爱呵护的孩子。比起在老家，她那个丈夫，那个光明正大翻她手机，每次用盘问犯人的语气质疑她，这一刻她无比轻松。

    她当然知道或许这样不对，但是跟让自己舒服快乐比，她做出了一点选择，也只能做出这一点点。已婚的小佳清楚界限，那个陌生的已婚男人又何尝不知道呢？

    如果他们不是已婚人士的身份，这个画面蛮温馨的。看着他们在婚姻界限边缘，进进出出，我感觉气氛有点怪异，也只有我觉得怪。

    她睡够了，我们在出发去目的地的地铁上，我有偷偷问她：那个男的好像在追你诶。

  她一向直来直去的性格，随口一提，不可能，普通朋友吧。

    还有十几站有些漫长，他抢到一个座位让她坐下来，身体慢慢靠近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好像急切拉进一些关系，急切地想暗示些什么，除了下半身，上半身全部扑向她。一只胳膊横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在，制服她穿在身上的衣服。

    他把她的头转过来，手指着，望向窗外的风景，好像在给她科普树为什么是绿色的这类知识。呼吸和呼吸凑在一起，脸和脸差几毫米就要交织在一起。

    倒站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幸运，没有座位。

    她下不去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她太累了，不亚于拖带着两个孩子，做没完没了的家务。

    所以她蹲着坐下了，坐在他双腿并拢的鞋子上，而他倚着栏杆笔直小心翼翼地站着，一动不动。这一幕，让我回想起，我的妈妈。小时候坐火车，坐在妈妈腿上，总是很有安全感。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陌生男人熟练自然地移开整个想要吞噬她的身体，靠在了地铁栏杆上玩手机，时不时地瞟向她，查看进度。

    对方打来视频电话。是她的正牌丈夫，他们驴唇不对马嘴，简单含糊了几句，就找不到话题了，虽然隔着屏幕，依然觉得气氛很冷。

    突然她小女儿冒了出来，她脸上笑开了花，一脸宠溺。好像在这一刻婚姻所有的悲剧都被隐藏十分钟了，女儿成了他们婚姻的保护伞，也变成了她永远坠入这段婚姻关系的一把锁。记得那天在宿舍，我们在讨论结婚的时候 她提了一句“跟谁结婚，其实都一样。”。

    女儿长的像爸爸，不算漂亮，有点黑。我很好奇，小佳长相放到抖音上，也能比上一比，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我看着她丈夫的相貌，难道是丈夫有钱？女的拜金嫁给一个丑的有钱老男人，一般电视剧都这么演，人们也就都这么认为。

    我侧面瞥见一眼，他们的家是农村的那种老房子，看得见狗和被熏黑的墙壁。不是为了钱，那嫁一个穷困，又没有感情的男人……

我假装八卦问了一嘴：佳佳……你和你丈夫怎么认识的呀？

她：相亲……我妈很满意，说穷的，丑的，人才踏实，不花心。

我问她：那你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十八岁那年，家里就给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