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四十分pm深圳龙岗,突然之间停电。
一刹那间,身边的声音全部陷入黑暗和静默。很喜欢这样的静默。在没有停电之前,周围充斥着各种电器的发动声响,而在这一刹那都归于平静。
这种感觉让人无比心安。
就好像我遇见你一样。
人生有多少不期而遇?我曾经想过许多和你相遇的场景。说hi还是hello都要演练过几遍。我也曾想过和你分别时的场景,说再见还是说bye。我想有很多的不期而遇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们都习惯了互相约好时间地点然后循环着被放飞机的。现在不都是流行这样吗?熟悉相爱的人都喜欢在彼此的世界里走个过场。
静默的世界里传来了厨房炒菜时锅铲摩擦锅底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我所住的房子靠马路边的缘故,时不时会有轿车经过这里,引擎的声音格外响亮。在这个九点公交就已经全部停运的城市里,马路上飞跑的只有私家车和的士。这个点还在路上的游荡的不是刚下班的人儿就是刚从夜店出来的青年男女。
很多年以后我会怀念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有一些记忆难以抹去,就像见回了十年的小学同学,那天晚上见上一面,我们都知道彼此都不是十年前的我们,简单的约见一面都成了奢侈,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有多忙,而是,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时我们会有什么话题来聊。我总以为时间其实没有什么隔阂,但是我们总是不想轻易戳破这个简单却也难的困境,那就是生活。
我们都不愿说穿我们究竟还能见面吗?因为,我们都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自我独处上,比如看书,看电影或与熟悉的人交流,而不是一个突然出来相认的小学同学。自我独处有很多好处,因为可以思考和自我反省生活上的种种。因为是你我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二十二岁,我们以为会过得很十年前不一样,而真的不一样了,就是我们对金钱的认识。十年前,六年级,在这个还算是发展缓慢的边角城市里,没有什么目标和方向,毕业了,回到了比这座城市发展还要缓慢的小城镇里,自当是与这座城市诀别了。和很多人一样,我还是时常念旧及带点多愁善感的毛病。因为我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必然不会轻易的从我脑海里抽离。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念想。因为,离开对于我来说虽然可以离开,但骨子里还是觉得会回去的。心灵与身体哪一个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我现在还不清楚。
我不想相信回忆里的那些东西,捆绑着记忆里,模糊而不真实。我总想刻意的找我们都熟知的话题以保持我们之间的对视与谈话不那么尴尬。其实我很害怕我们见面面面相觑而盯着手机,我很害怕我们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而我不知道怎么插话聊聊我们的生活。可能你现在的生活感觉和我差不多的边缘,所以和你聊天的自信心还有。其实我们都是自卑的。因为我们都没有变成十年前我们想象的样子。
奶奶牵着我的小手走过以前觉得很远的路去买后院子小菜园里所需的化肥,这段记忆早就不记得了,只剩下手中的温度还记在心中。直走转弯这一小段路在现在看来走得毫不费力。那段原本认为很长很宽的路,眼里只剩下了一节。小时候的眼界没有这么宽广,走过了些地方,停留了会才会觉得以前局限狭小的记忆。
今年回到了十年前住过的小城镇,这里变了许多,随着那年的大学生运动会的开幕,这里的绿化好了,地铁从城市的边角直接通向了市中心。这些变化都在那段时间慢慢渗入到这个边角城镇。
那天我漫不经心地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小时候经常走过的市场,和堂弟回忆着这里的点滴,每年过年必来这里买衣服的二楼,现在依旧还是格子大小的铺位,我想不管是多少年以后这些铺子还是会安然地存在,因为这些铺子有这一代又一代人童年对于买衣服的记忆。除非城市化进程真的扩散到这里。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市场的街边还是这么拥挤两边摆满了那些上了些年纪的妇人或是婆婆挑来的菜篮子,篮子里的菜看上去新鲜极了。还记得那些年奶奶也会担起这样上了岁月痕迹的菜篮子来这里卖艾草之类的。回去老家的那几年艾草在房前屋后常见极了,那时候不懂这些小家伙竟是当年奶奶卖钱的好东西。
老家常见的东西在这个城市里却有人用钱买着。
我们慢慢的经过这条老旧的街道,这里的店铺摆设竟没有一点变化,该卖茶叶的还是茶叶,干货的还卖干货。水果店还开着,四块钱一斤的香蕉牌子挂在店铺门口显眼极了。
穿过第一市场来到了以前经常和同学闲逛的我们称之“灯光夜市”的地方。我至今还不懂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这个夜市的穹顶只是用类似我们用的kt板,颜色和那种西关老屋的花玻璃一样好看。里面卖的东西一般是小学生喜欢的明星海报精美的小饰品之类的小东西,哦,对了,小学时候那会儿零五年左右流行拍大头照,五块钱二十张照片每一次和同学总会乐此不彼地坐在凳子上挑选那些喜欢的图案,有卡通人物的背景都是我们那时候的最爱。我们总喜欢拿着精品店里的帽子和丝巾装着成熟的样子,里面的笑容或许是那时候定格得最漂亮的记忆了。
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种拍大头贴的机器了。或许它已经淘汰了吧,每个人都拿着几百万像素的手机,想要定格住的笑容简单方便。那种佝偻着彼此,一张照片对着镜头重拍许多次的乐趣,那兴奋劲现在记得。你还记得吗?相拥的笑容留下多少?
骑着骑着回到了以前住过的老片区。那片区还剩下老旧的房子屹立不倒。岁月的痕迹明显打在这些老房子身上,篮球场还在,框残破了些。活动操场的舞台还在。那会儿没留意有过什么表演,这里的砖变得残旧布满了青苔。树还是这么大,十年不见也没长高多少,旁边的桂花树不知道被裁剪过多少次的枝丫,还是原来的高度。以前一直牵着树枝荡秋千的那棵紫荆树已经被砍剩了一个粗壮的树桩。骑车经过那里,看着以前从上面荡下来的高度。现在是不敢荡了,太高了,害怕受伤害怕疼。
那时男孩子的性格还遗留了些,只是不太懂得在年少干过的一些蠢事,现在是万分的不敢做了。一是胆子小了些,二是脸皮薄了些。
昨天经过一站公交亭看着旁边竖着一个牌匾写着“理发”7:30的字样,很久没见这样的露天的理发店,路边的理发店的记忆还是在三年级以前。父亲总是拖着我去那家露天的理发店剃男孩子头,是男孩子头。光光的短短的。我并不喜欢但是父亲喜欢。小女孩的翩翩长发的梦我至今还在做着因为我没有一次可以按耐住自己急躁的心,夏天还未到来就把它剪去。只是我没有勇气剪成男孩子头那般简单清爽。
我想走回原来的路,想找回那一点点记忆。十年,有些东西还在这,而有些东西真是如拆掉的楼房即使再建也是新的。
走过的路远不比来时的路艰难。抱着这样的心情我开始想要改变。
不是因为熟悉这座城市而选择重来,而是因为这里有我亲爱的人们,还有一段想找回的记忆。
小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