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腿才娶我,你真是好样的

我有一帘幽梦

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

徒留一帘幽梦

相信很多人都听过这首歌,也可能看过96年或者07年的电视剧,对其中的狗血剧情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美啊

汪家有双姝,绿萍同紫菱。

一天之娇女,一平凡淡雅。

好花容易折,小草却出挑。

一男唤楚濂,三人作纠缠…

但今天我要讲的是女版楚濂的故事,主人公就叫楚溪吧。

楚溪怀孕了,但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不知道要不要这个孩子,更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和他结婚,这场婚姻的不平等,把他变成了魔鬼,而她的模样也足够不堪。

楚溪喜欢汪浩宁,十三年了,从个头相等的平视到差他两个头的瞻仰,喜欢着他的喜欢,留长发打耳洞,他喜欢的便是好的。

她一直看着汪浩宁,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包括他的目光。

汪之洋默默地喜欢着楚溪,从初见开始,喜欢她耍小聪明的一抹仓皇,喜欢她看见美食时眼中的星光,喜欢她送给他的雪人,虽然她并非有意为之,喜欢到明知不能说,也眷恋着明媚笑容,对并非为他耀眼的彩虹刻骨铭心。他知道,自己比不过汪浩宁的,想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很难,那就默默守护她吧。

而汪浩宁呢,他可能谁都不喜欢吧,和人相处总有种距离感,像是天然的一座冰山。谁想要捂化他,抛头颅洒热血都未必有用。从孤独的篮球少年到国内知名T台模特,他的成功耀眼,却依旧泛着寒光。因着他的特别,连狗仔队都无从下笔,绯闻女友为零,怀疑他是同性恋都没有根据。

一场事故的发生,打破了这场三人对峙的格局。走秀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秀场的柱子倒塌,汪浩宁右腿骨折,送入医院抢救,两个月间他一直坚持着功能锻炼,想要回到舞台。可没想到钢板在体内断了,他彻底告别了模特生涯。

网络、报纸上的娱乐新闻铺天盖地,以惋惜的口吻对这位男模的生平扒了个干净,喊出宇宙最强音:天妒英才……

而这边汪浩宁静悄悄地结婚了。是楚溪头脑一热求了婚,抱着羞愤欲死的心情,涨红着的双颊在听到"好"的时候,一下就呆滞住了。像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竟能得此青睐。

她没有注意到回话时汪浩宁平静无波的神色,更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汪家父母和汪家小儿子,汪之洋那跌落谷底的绝望。

汪家父母是欣喜的,从小看着孩子们长大,他们也喜欢楚溪这个孩子,他们知道小儿子喜欢楚溪,也知道楚溪喜欢大儿子,但他们以为楚溪总有一天会和小儿子在一起的,没想到会因为一场祸事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不过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了个儿媳妇,怎样都好。

求婚被爽快地接受,实在出乎了楚溪的意料。她兴奋地回家扫荡了冰雪里的三罐冰淇淋,结果就是姨妈晚来了一周…

人们的愿望往往是好的,然而实际总是命运的天平一旦倾斜,人们会被卷到漩涡中,运气差的,渣都不剩。

汪浩宁一出院,就和楚溪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新郎,大妈阿姨们纷纷称赞出息是个好姑娘。

楚溪说不拍结婚照了,但在汪浩宁的坚持之下,还是拍了一张照片,他坐在轮椅上,而她穿着婚纱靠在他身旁,笑得像个孩子。

照片上看着是一对壁人,但要仔细看才能发现,那男人的目光有些低垂着,垂到自己无法轻松站起的腿上。

婚姻的最开始还是好的,虽然没有你侬我侬,但他向来冷心冷情,楚溪习惯了的。

有一点难受,她都会努力得用自己的笑容盖过。

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要忍受,要撑着,甚至可能要撑不住了…

他如同被摘下王冠打入冷牢的国王,失了高傲多了阴郁,成日里很少说话,一个人就能靠在窗边坐一天。

婚后他们搬出来住,初次提议找个护工照顾,被他拒绝了,多次商议之后他妥协找个男护工,每天中午过来做饭打扫。

护工上岗第一天,就向雇主投诉,病人不好对付,做的饭被嫌弃难吃,上厕所也不让抱着,但楚溪哪里会在意,护工随意换,老公只有一个,老公不喜欢就,辞!

陆续换了五个护工,都被陆续辞退了,小半个月过去了,公司最佳也不那么忙,楚溪索性申请在家工作一段日子,方便照顾老公。

距离拉近,接触的时间一长,楚溪有所发现,这汪浩宁经历了事故后脾性大改,过去算算有些挑剔,现在可以说是脾气古怪了。

做什么都不满意,他做的饭菜他总是象征性地扒两口就结束,洗的衣服也被嫌弃不干净要再手洗一遍,床铺的不平整,椅子垫的不舒服…千般万般他总能挑出个角度来刁难人。

这也还好,楚溪想,我爱他,我忍。

可没想到他会在父母来探望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说是因为她照顾的不好所以才饿瘦了。

二老知道照顾病人的艰难,也体谅她,没说什么,只说有以后会多做点饭菜送来。

她尴尬地道谢,手足无措地像个局外人误碎了稀世珍宝。

一天夜里,他从噩梦中醒来,不停的打着自己的左腿,越来越响的声音弄醒了她。她轻轻拍着他,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梦见腿里有一个怪物长出来,那怪物长着獠牙,散发着臭气,手足并用地啃噬着他的腿,像是汲取营养了它就能脱身而出,他不停地打着腿,可是那怪物十分灵活,总是被他躲开,而他看到自己的腿变得发紫发黑,变成了黑漆漆的木头模样…

楚溪柔声劝他,只是噩梦而已,没有怪物的,她一直在,他很安全,一声声的,直到天明他才睡去。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事态慢慢严重起来。

汪浩宁吃午饭时无故发起怒来,直接把碗推倒了地上,直直地盯着楚溪,那眼神,森寒地,根本不像是看自己的新婚妻子。

许久,他嘴角翘起,笑着挥挥手,"小溪,过来。"

楚溪迟疑着,但还是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纳闷地看着他。

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左脸上,扇得她面目扭曲,嘴角下咧,一口血沫涌了出来。

她眯缝着眼睛往后躲,他不曾追回来,只是在园地反反复复看着自己的手。

楚溪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卫生间里,反锁了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仍不敢置信,汪浩宁居然打了她?

镜中人的左脸上一个大大的掌印,麻木感久久不散,摸上去,已经肿起来了。但在卫生间做了半小时的心理建设,楚溪还是轻易原谅了他。

楚溪打开卫生间的嘛,正好看到他往这边爬,离开了轮椅,手足并用,拖着伤腿,艰难前行。

"小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像突然控制不了自己一样。是我腿中的怪兽掌控了我,他要打人才能活下去,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他面色诚恳,语无伦次地道歉。

没办法啊,他整个人都让她心疼,她又怎么会怨他呢。

她扶起他,把他安置到床前,热了粥,坐在那儿一勺勺喂他。他这次很听话,饭菜都吃了。

但有一就有二,家暴这种事情,突如其来的发生,往往不会只现身一次就收场。

他开始以各种方式折腾她,不合心意便打,最开始屡次道歉,到后来无缘无故就揍她,拿手边所有东西向她砸过去,推搡她,看着她跌倒,半天爬不起来。他像是搞恶作剧的孩童,更像是落败的王,在另一个战场,找到了领地。而这个领地,这场战争的乐趣,是她,一个心软到默默忍受、从不还击的女人,他的妻。

五个月后,汪浩宁已经可以拄着拐在室内缓缓移动了,但自己下楼出去还是挺困难的。

一天,楚溪下班回家,却发现丈夫并不在家,她找遍了屋子,轮椅和拐都不见了。

她马上给家人打电话,被告知并没有人把他带走,怕父母们担心,支吾了过去,只说没事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准备出门去找丈夫,刚迈出脚去,脚脖一下被抓住了,冷不防地被一下拽倒在地,下巴磕到地板上,嘭的一声响。

反应过来后,楚溪努力的爬起来,但那只手紧抓着不放,倒还有藤蔓绕木棍的趋势,摸索着向前伸过来。冰凉的触感,弄得楚溪汗毛直立。

她奋力挣扎着,扭过头想看那股蛮力的来源,却被一条毛巾捂住了口鼻,渐渐地,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再醒过来,眼睛已被蒙住,整个人被紧紧束缚着,仿佛和椅子长在了一起。

耳畔传来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三长两短,四短五长着…

"你…是谁?我…丈夫呢。"喉咙嘶哑着,只能发出气音来。

没有人答话,但持续不停的敲击声让楚溪意识到猛兽依旧环伺。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你把我丈夫弄去哪了?你说话,你倒是说话啊!"

一个杯子碎在身侧,崩裂的碎片打到她的脸上,这便是回答。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我丈夫送回来,他是个残疾人,他不能自己在外面的。我求你了。"楚溪焦急的地晃动着椅子。

听到这句话,似乎被触动了某根弦,对方挥起手中的棍子就向楚溪打过去。

"…浩宁?"楚溪不敢置信地,但还是吐露了心中猜测"是你吗?浩宁?"

"魔鬼,魔鬼!"对方毫不动容地,一棍一棍地往她身上招呼。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楚溪,是你妻子,不是魔鬼!"楚溪不住地摇头,还要躲避了暴雨般袭来的捶打,但被蒙住双眼,她只能被动地挨着。

"魔鬼!妻子是魔鬼!楚溪是魔鬼!……"汪浩宁发了狂,颠三倒四地一直喊着,楚溪哭叫的声音渐渐被淹没,持续不停的闷响在这个空旷的房子里回荡着。

可能是楚溪没了声音,也可能是汪浩宁打累了,气氛一时静下来,凝住的空气里好似弥漫着一股血雾。

汪浩宁眼神已经不再癫狂,反而有些迷茫和懵懂,他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拐棍,有些发愣,拐棍底部一片猩红,吓得他迅速丢开。

再抬头朝前看去,却是妻子楚溪被捆在一把断了腿椅子上,已经昏了过去,米色衣服上上是斑斑驳驳的血迹,手臂和脖子上都是一片青紫,面色苍白,鬓发散乱,明显一副刚被蹂躏的状态。

他慌慌张张地爬过去,轻轻摇着她,"小溪,小溪,你醒醒,别吓我,小溪。"

地上的人儿半阖着双眼,很快又垂下了头。

汪浩宁想着应该把楚溪送去医院的,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思来想去,他给弟弟打了电话,只说有要紧事要他尽快赶到。

汪之洋将小电动飙到了60码,气都没喘匀就敲起门来。

看到是腿交不便的哥哥开的门,他有些糊涂,但还是扶着哥哥往屋里走。

等到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一股气蹭地窜到脑顶,他回头不敢想像地看在自己的哥哥,像是撞见了史前的怪兽。

"这是怎么回事?你把她打成这样的?"一向被视为柔弱的他狠狠地揪住了哥哥的领子,看着那低垂着的头,他的力道紧了又松。

他走上前,轻轻地抱起了楚溪,将她放到了床上。

看着她苍白脸上皱着的眉头,他愤愤地锤了一拳,锤在床上,像是怒气陷落到了一团棉花里,消得无影无踪。

他打开门,见到轮椅上失措的哥哥,把他推到一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答应过我,至少不会让她受伤。"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喜欢她,但你霸着她不肯让。你断了腿不关她的事,你凭什么罪责归咎到她身上。你要是照顾不了她,我来。"熊熊怒火自他心中燃烧,要烧到彼岸去,要用火光耀彻那片黑暗之境。

"小溪得去医院。"

"她去医院就…说不清了。我错了,我不会再犯了,我以我和小溪的婚姻保证。"

"保证,你怎么保证?呵"

"之洋,之洋,是你吗?"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小溪,我在。"汪之洋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

"不,不去医院了。帮我买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好。"

"可是…"

"之洋,听话。"

"好吧"他还是没有办法逆着她的要求来,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是他哥哥,诶,这也叫恨铁不成钢吗。

这出闹剧草草地结尾了,不过,有着一段长期的影响。

汪浩宁洗心革面一样,和汪之洋轮流照顾伤重的楚溪。

成日里阴鹜的神色一扫而空,也不像残疾之前那样高冷,仿佛被拽下神坛,成了一个温和体贴的居家丈夫。

明明不会做饭菜,却也在弟弟走了之后,一个人在厨房练习,洗菜切菜对于坐着的他来说难度还不大,但要煮粥炒菜就不得不长时间站着,一手拄着拐,低头翻菜谱,还要照看锅里,实在手忙脚乱。

端出来的番茄炒蛋,很像是静心烹饪的塑料制品,尝一口,味觉再迟钝的人都面色不豫。

也不知道一道菜能练了几十遍,汪浩宁总把卖相看着还过得去的端给楚溪,自己躲在厨房打扫残局。

晚上和楚溪面对面躺在一张床上,最初她紧闭着眼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后来他们会偶尔说几句,无足轻重地,刻意绕过那块伤疤。

直到有一晚,在看到楚溪腰际上依然未褪的紫痕时,汪浩宁同楚溪说他要去看心理医生。

楚溪想了想说,你觉得可以那便去吧。

楚溪伤势好转,回到公司工作,汪浩宁每天去做复健,一周见两次心理医生,倒是再没有发生过异常的情况。

铜壶滴了不知多少水,时间就这么慢下来。

尽管算不得神仙眷侣,这么夫妻相偕着,对楚溪来说依然足够。

她每天会带着汪浩宁下楼散步,虽然他依旧行动艰难、一瘸一拐;升职加薪也会和他去吃火锅,虽然他被井格火锅辣到表情那么滑稽;和他在服装店试来试去,把他当衣服架子欣赏;陆续往家里搬回了十几盆多肉,只想盎然生机能够感染他一点…

能做的她都做了,而汪浩宁也在努力,在敞开心扉,尝试着将她当作共度余生的人。

在这段关系中,汪之洋连第三者都算不上,他似乎是隔着玻璃,以溢出了海水的悲哀目光注视着,是被遗忘在墙角的一束光。

她生日那天,汪浩宁去公司楼下等她,想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再带她去预订的地方用餐。

可却意外地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小肖,那个经常在公司楼下等着的男人是楚溪男朋友吗?斯斯文文,看着挺帅的。"

"你是不是傻,楚溪早都结婚了。噢,对了,那时候你还没转到这儿工作。楚溪她老公是那个之前很有名的模特,叫…汪浩宁,唉,就是可惜了…"

"怎么了?"

"出了场意外,现在是个瘸子,模特也当不成了,只能当靠老婆养的小白脸。"

"那是真的挺可惜的啊。"

"可不是,不然他可未必会娶楚溪呢。"

"你还没说那个总等在那儿的男人是谁呢?"

"他啊,是楚溪的小叔子,汪浩宁的弟弟。好像是个大学助教来着,不过再怎么样现在也比他哥强。"

"看他同楚溪有说有笑的,感情应该不错吧。"

"何止不错,我觉得他喜欢楚溪,至于楚溪吗吗,八成也喜欢他。"

"那岂不是…出轨?不会吧。"

"是不是走着瞧呗,下班了,姑奶奶我可不和你耽误功夫了,走啦。"

汪浩宁站在墙侧,一半脸藏在阴影里,昏昏暗暗地,看不清楚。

这时,楚溪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走向旋转门得时候瞥见了他,着实惊喜,见他想心事的样子,轻轻地过去,拉住他的手,叫了一句:浩宁!

他抬头看她,愣直的目光看得她手一松,道:你来找我了呀。

"嗯",他忽然笑起来,好像刚入耳的不过是一阵风声。

"接你去吃饭,走吧。"他挽起了她的手,紧紧地,像是要找回健全的腿。

晚饭吃的是两个人都蛮喜欢的日料店,他为她挟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笑得桃花眼泛着星光,他也陪笑着。

可谁知道笑着的人内心是不是在哭,谁又知道笑容也可能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两人都喝了些清酒,有些微醺,回小区的时候撞到了放烟火的孩子。

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不知道自己很讨狗嫌的时候,撞到了人,不说道歉,还嫌恶地瞪了一眼,这一眼正好落在了汪浩宁心里。

他拦住那孩子,说:"道歉。"

"呵呵"孩子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扬着脸看他。

"我再说一遍,道歉。"

"对不起咯,大…瘸…子。"孩子说完看着楚溪道:"你是他老婆啊,看紧他点,告诉他瘸了就别出来晃悠,好狗不挡道啊。"痞里痞气地说罢,要走,被汪浩宁一下扯住了肩膀。

"放开我,听见没啊。"

汪浩宁一动不动地,看得楚溪有些着急。

"大鹏,过来救我!死瘸子把我扣住了。"男孩朝不远处的同伴看去,路灯下,以一个身材彪悍的校服男为首,几个人往这边走来。

楚溪见势不好,忙拉扯着汪浩宁要走,"别理他了,我们快走。"

"小孩口无遮拦,别和他一般见识。"总是是把他拽开了,楚溪扶着汪浩宁,赶紧离开。

还听到身后的声音,"大瘸子,我记住你了!"

汪浩宁还想回身,奈何一直被楚溪拉着,她此刻力气大得出奇。

关了门,楚溪才算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口渴,站起来打算倒杯水,不想被汪浩宁用腿挡住。

"让一下,我去倒杯水。"

"刚才干嘛拦我?"

"何必和小孩子计较呢?"

"说实话。"

"…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想你出事。"

"不是因为我是个瘸子,担心我打不过他们吗?"

"不是这样…"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现在就是个丢了拐杖,寸步难行的瘸子。"

"以前我是个模特,可现在,我是人家口中靠老婆养的小白脸,吃软饭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看你…"她伸向他的手被一把挥开。

"你和汪之洋背着我做了什么,我心知肚明,别骗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楚溪,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因为我断了腿,因为我瘸了,我才会娶你。"他红着眼吼,一个字一个字地烙印在她心上。

"汪浩宁,你…"楚溪想解释,又气得头晕,身体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没想到你那么不甘寂寞,还要勾搭自己的小叔子",他揪着她的衣领,道:"今天我便让你知道,你老公还活着!"

他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她左右躲闪却于事无补,他毫不留情地向身后抛掉外套,裙子,内衣…只解了自己的腰带,脱了裤子,便向前一挺身。

她被粗暴的举动刺激,蜷缩得像虾米一样,然而身上的力量不依不饶,压得她动弹不得。

"我是谁?"

"放开我……"

"我是谁!"

"汪浩宁……"

"对,是我,不是汪之洋,你给我记住了。"

汪浩宁没有停下,直到楚溪呼吸声渐弱,他狠狠地一挺身,尽数释放,穿上裤子,一瘸一拐地向浴室走去。

楚溪红着嘴角,已经没有意识地瘫在沙发上,如一具死尸般。

第二天一早,清洗的时候,楚溪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结婚戒指,汪浩宁的那枚。她收了起来,没说什么。

后来,楚溪很少能见到汪浩宁,一见面肯定是拳脚相加,不愉快收场。

她睡在客房的时候,偶尔会听见他在主卧里摔东西,噼里啪啦地,弄得她接连打着寒颤。她掩住口鼻,让呼吸声再小一些,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不会注意自己。

直到三个月后,她总感到恶心,还会头晕,去了医院一查,怀孕了。

可这样的家庭,这样无爱的婚姻,真的适合宝宝到来吗?

很明显,汪浩宁他做不了一个称职的父亲,而自己也不像是个能庇护得了宝宝的母亲。

这个宝宝生下来,注定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再三犹豫,她还是想先说出宝宝的存在。

她一路措辞,结果回到家还是脱口而出,"浩宁,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

"谁的孩子?"

"自然是你的。"

"我的?怎么会是我的?你不是应该找了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吗,譬如我弟弟?"

"汪浩宁,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佩服你,不知道在哪给我戴了绿帽子,还敢回家和我炫耀。"

"你,王八蛋!"

汪浩宁怔住了,下一秒冲向了楚溪,对她拳打脚踢。

楚溪一直躲着,捂着肚子,艰难地挪到了门边。

汪浩宁掐住了她的脖子,向上提起她的身体,看着她的手无力的向前抓着,脸色涨红,一丝快感自他心中闪过。

这时候,传来了门铃声,楚溪伸手去拉把手,汪浩宁瞪她一眼,去拽她的手腕,但把手还是被楚溪按开了。

在门外等了一会的人进来了,是汪之洋,刚好看到哥哥甩开楚溪那一幕,楚溪跌坐在地上拼命地咳嗽。

"来得真及时。孩子果然是你的,真是有心有灵犀啊。"汪浩宁倚靠着壁橱,凉飕飕地一句话飘过来。

"孩子?什么孩子?楚溪,你怀孕了?"汪之洋看着楚溪问到。见她衣衫凌乱,身上脸上又是伤口,他怒视着汪浩宁。

"你还是人吗?她都怀孕了,你还打她!"

"担心你的孩子啊。"

"汪浩宁,你真是令人不耻!"他冲过去,喝汪浩宁打起来,两个男人都发着狠,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地,谁也没占了上风。

恢复了点力气,楚溪报了警,片儿警很快赶到了,将两头斗牛一样的男人来开,送进了派出所。

说清事实后,汪之洋被保释了,汪浩宁,最后去了精神病院,虽然汪家父母有些不情愿,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楚溪几次去看汪浩宁,都被他拒绝见面了,他不想见到她。

后来,小风筝出生了,是他们的女儿。

坐完了月子,她带着孩子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称作时一个家的地方。

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意外地在在主卧发现了一封信,看的她泪水止不住地流。

他原来很早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或许是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发现自己与旁人不一样。

他喜欢独处,与别人合不来;

容易在小事上耿耿于怀,但他一直在努力克制;

他看很多心理学的书,可他都把他们密封在箱子里藏起来;

他知道有个女孩一直喜欢他,可他不是很能理解,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就一直装作视而不见;

他知道自己腿断了,起初并没有很难过,直到她提出要"娶"了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开始与日俱增地难受,彼时他并不知道那种感觉叫患得患失;

那天他居然打了她一巴掌,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并不是讨厌她,讨厌的应该是自己啊。

那天晚上,他写下这封信,他说他害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让他自己都感觉害怕的人,他说他不想忘了曾经为她捡过的风筝,尽管她在说谢谢的时候,他已经跑开了…

对不起,楚溪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汪浩宁,还是对自己。

她握着小风筝的手,默默许愿他能早日好起来。

小风筝慢慢地长大了,很奇怪地,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从不提出要爸爸,她知道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对,还有个小叔叔,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小风筝以后也要嫁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想,想着想着,困得睡着了,打起了轻鼾。


PS:家暴,是指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的,以殴打、捆绑、禁闭、残害或者其它手段对家庭成员从身体、精神、性等方面进行伤害和摧残的行为。家庭暴力直接作用于受害者身体,使受害者身体上或精神上感到痛苦,损害其身体健康和人格尊严。

据资料统计,目前,全国2.7亿个家庭中遭受过家庭暴力的妇女已高达30%。家庭暴力引起的后果是严重而且是多方面的,因为发生在家庭中而得不到及时有效地制止和处理,很容易导致婚姻的破裂和家庭的离散,同时使加害人有恃无恐。并且,发生家庭暴力的家庭中的孩子通过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在他们成长后大大增加了使用暴力的可能性。

这篇文可能很简单,但我希望它能至少反应一个社会问题。在呼吁拒绝家庭暴力的同时,也希望女性能够自爱,不要自轻自贱,把自己看作婚姻中弱势一方,去忍受欺压羞辱,要站起来,不要放纵自己或孩子成为婚姻的牺牲品。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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