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10
上午九点,我到了二姐住的小区。姐姐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着娘的衣服,娘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我赶紧接过一个袋子,用另一个胳膊搂着娘,向车那里走去。
娘眼里含着泪花。心里应该很复杂,为自己动荡不安的生活。二姐的泪忍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是不舍得娘走。也为娘高兴,因为她知道娘跟着我,不会受罪!
这悲戚戚的场景也是我和娘每次分别时的画面,每次和娘分开,都害怕是最后一次见面。想必二姐也是这种感觉!
我让大勇把我的被子给娘铺到座位上,让她躺倒。大勇有些犹豫,娘浑身都是尿骚味,这个被子给她用了,我们还怎么用?大勇虽然没有说啥,我明白,也能理解。他还是把被子给我了。以后住在一起这些小细节我不得不考虑。
车很快上了高速。娘现在已经有间歇性失忆,看到身边呼啸而过的汽车,她好像忘掉了不愉快,人变得活泼起来。我发照片给二姐,二姐说她活过来了。
一路上三个小时,她一会坐一会躺,迷迷糊糊看她睡了好几觉。一边睡一边呻吟声不断。等到了黄岛,她高兴坏了,她说心心念念就想来黄岛,想来看看她曾经住过几年的地方,没想到就来了。我说娘就是心想事成。
在儿子屋里我看到有一个棒棒糖,我知道娘很喜欢吃糖,她看到我给她糖,高兴的来抢,一边抢一边说:我好久都没有笑了,今天终于笑了!
看娘这个样子,开开心心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娘坐在沙发上,我告诉她我去厕所。这时候儿子回来了,娘很高兴,一边和她的外甥打招呼,一边问他妈妈去了哪里?她已经忘记我去了厕所。
我们开始喝茶,她一遍一遍的问大勇去了哪里?反反复复。我和儿子很无奈的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回答她。如果你装作没听见,她就很伤感。
每到一个地方,娘总是说认识,我们就附和她,说她脑子好使,真聪明,还记得这个地方。其实这些地方她从来没有去过。
去加油站加油,她看到服务员给我说:这个人还在这里上班来?这么多年了,我还认识她。我们也答应着。
从青岛又跑了三个小时到了乳山。
一路上感觉她很清醒,坐在后排座上,总是坐在中间的位置,一直在看前面的风景。一下车她喘了一大口气,仿佛刚从一个封闭的城堡里出来一样,终于自由了。她帮我从车上拿了好多东西,我们一起抱到屋里。非常兴奋。
一进家里,我就去了厨房。几天不在家,家里没有菜,只好用香菇鸡蛋煮面条。娘一边吃一边抱怨太咸,我想给她兑点水,她又不让,说喝不完,我就把水放在她旁边,她自己不知不觉的全倒进去了,也喝了个干干净净。娘吃饭的时候,还是会用筷子敲碗,我们小时候要是这样,早就打过来了。现在我们只能去适应娘了。
收拾好厨房,去给娘铺床,拿出两床被子,一床厚的,一床薄的,床单,枕头都给她准备好了,想让她早点休息。我又去厨房给娘准备第二天的早饭。发面,蒸馒头,做稀饭。
娘在我这里,每顿饭馒头,稀饭,排骨汤,咸菜这是必配,另外再加其他的菜。我自己感觉对待娘,我还是比较细心的。
等我收拾好,去看娘。发现我给她拿出来的被子一个也没有了,我问她,她也不知道放哪里了?我翻箱倒柜的找,第一遍竟然没找到,第二遍才找到。她叠的很小,塞到橱子里去了。她看我翻过来翻过去的找,很自责,喃喃自语:我去要饭吧,我也不去儿子家,我去要饭!我没有埋怨她,她自己特别敏感!
我把被子重新给她铺好,让她睡觉,也不敢强迫她睡觉,怕她不开心。我轻轻的给她关上门,回到我的房间。大勇问我怎么不关灯睡觉?我说我还要去看看娘,不放心她。
还没等我下楼去看她,她已经跑到二楼来找我了。吓了我一大跳。她说头疼,要吃止疼片。我知道她的胃是不能吃止疼片的,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去给她找药,给她拿了一块促进排便的食品吃了。她感觉好了很多。我一直鼓励她,给她希望,我说我会治她的病,我能给她治好,增强她的信心。
给她倒了一杯水,拿了一个暖瓶,又让她回卧室睡觉。
发现她在床上铺了三个床单,只剩下一个薄被子。我轻轻给她说:能不能听话?上床睡觉,现在是11.40了。她听了又很伤感:我要回家,我要去我儿子那里去,我去折磨他们去。一边说着一边上床去了,我给她盖好被子,关上灯。我也回了卧室!我还没睡,就听到楼下提溜扑棱,赶紧跑下来,发现娘又在折腾床上的被子。
我只好和她睡在一起,她很大声的赶我走,我担心吵醒大勇,毕竟他开了一天车,太累了,我只好回到我的房间。这时候已经是夜里12.3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