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的江湖伴随我已四年有余,期间我历经两次高考,岁月恍惚而今已是大三,年岁增长不只丰富了经历,心态也是岁岁不同。曾经看的是江湖侠客的快意恩仇,也羡慕文人雅士的名士风流,现在读来更多的是江湖路远,人家平常。庙堂上的诡谲难测,战场上的波澜壮阔,仙人打架的高来高去,惊叹之余更多的是锦上添花。我眼中的《雪中》到底是武侠,江湖最好是平常人家的各有快意。
以前看网文,满足的是青春期不着边际的幻想,一度沉迷于各种奇幻神秘的小说世界,也想过有朝一日会突然碰上某个世外高人随便扔给我一本秘籍,然后我随便练一练便神功大成,于人间无敌之后天宫地府再无敌。后来很自然的没有碰到此类好事,也自然的不再看很多网络小说,偶尔再看也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上高二的时候知道有一个网络作者叫烽火戏诸侯,在看完了他的所有书后对他写的故事痴迷不已,高三时看他写的《雪中》,当时不曾想到会为了一本小说心心念念四年多,也不曾想会有这样一段经历占据我前二十年人生的五分之一。看烽火的书折磨而满足,作者龟速的更新,甚至有长达半年之久的断更,于追书者而言这无异于是最大的痛苦;但是新鲜章节出炉,看到精致的文笔,再三斟酌的字句,小心雕琢的故事情节,又会给你带来非常的愉悦。现在想来,竟会怀念这种感觉,毕竟这样非常的感受不会常有。
烽火写的书从文笔到故事情节都很好看且耐看,章节段落值得推敲,是可以反复阅读的。《癞蛤蟆》和《二狗》我都看了两遍,《雪中》更是断断续续看了三遍,每次看都能有不同的感受,让人欢喜。初看时处处华丽,现在总能看见平常处的匠心独运,仙气和烟火气都能给人朴实的感动。《雪中》可能不像许多奇幻小说,动辄天崩地裂、移山倒海,其中最为狂妄的侠客武夫也无法随心所欲,也得屈于庙堂的无穷铁骑之下,而正是这样才有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江湖,有了侠客老死江湖的武侠,有了平常的百姓人家,才会给人纯粹的感动。真正的武侠不应该只为夺人眼球,不应该只是奇巧淫技使人眼花潦乱,而是既有国事之大,也有烟火人家琐事细微,力求奇幻而不失真实。《雪中》不仅如此且犹有过之,其中战争场面描写之宏大,可谓波澜壮阔,武人过招生死相决,让人神经紧绷如身临其境;写黄紫公卿、江湖侠客、布衣百姓更是栩栩如生,给人印象之深如已相交多年关系莫逆。其故事铺陈也是层次分明,大故事中有小故事,小故事里最终是人心和人性,家事国事天下事都含于其中,美中稍有不足的是不能将每一个小故事都写的尽善尽美,或许每座江湖都会有一些遗憾吧。
《雪中》最让我推崇的是作者对于每一个人物的描画和对每一份人心的拿捏,书中人性千姿百态各有不同却无高低之分,书里的江湖没有绝对的好坏,书中人所做之事没有绝对的对错,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能是一段中心,如这大千世界里的众生百态。江湖不是某个人的江湖,也不是某类人的江湖,而是江湖人的江湖,身处江湖便是江湖人;他们是仙气十足的宗师天人,是毫无形象的极致武夫,是光鲜亮丽的仙子侠客,是身挑重担的门派传人,是不上不下的纯粹武人,是嬉笑怒骂的游侠儿,是抑扬顿挫的说书先生,是风尘仆仆的贩夫走卒,是身世迷离的勾栏女子……这就是最有烟火气的江湖,《雪中》写的就是大人物小人物——每个人的江湖。
若有人说,《雪中》之后再无武侠,江湖之后便无江湖,我大概是赞同的。看了这么久也体验了这么久的雪中江湖,应该是再看不了别人的江湖了,此后藏书家中,细心放置,偶遇大雪天气,以书当酒,小心翻阅,再体验一次当时的江湖,再做一次游戏人生的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