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发糖

2018.12.26

昨天是圣诞节,班群里发了通知,不允许有人发圣诞节祝福,我想,也许是国家想提倡我们爱传统节日吧,又或许是担心外国文化的渗透,而我们大学生,作为知识分子,更应该发扬自己的传统文化,彰显爱国情怀。

我是一个爱国的人,虽然不注重形式,但是无关紧要的规则还是不会去刻意抵抗的,很多时候我觉得心中有国家就好,只要你是一个爱国的人,你就不会担心被外来文化的渗透,我是一个颇敝帚自珍的人,无论自己的东西多么不好,我都会爱它,保护它,何况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节日是多么辉煌灿烂啊,拥有几千年文化底蕴的中国不会输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这是文化的自信,也是我的自信。

但是吧,人们喜欢节日,越多越好,他们只是想借由节日的名头,给自己放松一下而已,想给自己带来点欢乐而已,我觉得可能是现代生活压力太大了,所以我们总是在找所有可能的机会,给自己放松,给自己制造快乐,而电商们则想通过节日的由头增加商品的售出,给自己增加收入,无论何种人,何种想法,只要心中有国,在关键时候能够为国家挺身而出,我就觉得无关紧要,形式当然也需要,精神的享受不同而已,何妨呢?无妨啊。

班群里通知一出来,原本班委准备好的圣诞礼物,只得换了个由头送出,改为元旦礼物,颇有“挂羊头卖狗肉”的趣味,但是我相信,真正的元旦节到来,我们会更加热热闹闹地庆祝。

也因为换了个名目,我们得以收到一份神秘礼物。

由于我是外宿生,离学校的宿舍有一段距离,班委们准备在学校的饭堂统一发放礼物,如果我赶过去拿礼物,一来一回,估计四十多分钟就过去了,于是就在群里发了一句,将自己的礼物赠送给班里最后一个去领礼物的人。


一来我可以不用大老远地跑过去拿礼物,我并不看重礼物,我觉得心意比较重要,班委们想要传达的温暖我已经收到了,接受心意,感恩于心即可,我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期末复习。二来,之所以想要赠送给班里的最后一个同学,是想给最后一个去领礼物的同学一点温暖,我总觉得最后一个去领礼物的人略显落寞,孤孤单单的模样,也许,也许多收我一份礼物,会让他或她多收到一份温暖,也许,也许会有人愿意延迟一点,为了多一份温暖,这样一来,最后一个领礼物的人也就不觉得孤独了,反倒是多了一份期待。

我这么想着,也许真的能实现呢,万一实现了呢!

后来,群里的同学回复了我,他们说可以给我留着礼物,等到上课的时候给我带过来,虽然觉得麻烦人家,但人家坚决的要给我一份礼物,他们说每个人都有的,那么我也不好推辞,于是感恩感谢吧。

今日下午是我们班的最后一堂实验课,我收到了昨天的礼物,圣诞节纸盒包着许多小糖果,硬糖,软糖,彩色糖……精致的盒子,五彩的糖果,一看就觉得甜蜜,感激感动之余,我想,该拿这些糖怎么办呢?

我是个很少吃糖的人,也许我可以分享,送给那些喜欢吃糖的人。忽然就兴奋了起来,开始物色送糖的对象。

从实验室出来,我就将那些精致的修饰退去,把糖果都放在口袋里,满满的一把,把口袋装得满满的,瞬间就觉得幸福感爆满,也觉得自己做了件实际的事,是个粗糙的人,并不看重这些精致的修饰。

我开始找小孩,是的,我觉得如果真要找出最喜欢糖果的人群,那么小孩子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我经过教学楼,来到学校的广场,阳光照耀在广场的中央,地面是光滑的,反射着金黄的光,放眼望去,西方一轮落日正在闪耀,日光暖而不烫,我想,这是冬天的馈赠吧,没有浮躁,没有灼烫,只有温暖,是的,温暖的冬天的夕阳。

夕阳下,两个小男孩在玩耍,他们的奶奶则在二十几米外的长凳上聊着,目光在注视着,眼里有一份安然,也许这就是天伦之乐吧,否则人活得那么久就没有意思了。

我靠近,阳光在我的脸上闪烁,在孩子的脸上闪烁,孩子们的脸是红的,冬天特有的红,加之孩子嫩,白,滑,婴儿肥带着点红扑扑,夕阳的照射使得孩子的眼里有了光,像是人间的珍宝一般,我感动于生命的力量。我想,如果此刻我能看见自己的模样,也必定是要比平常年轻几岁的吧,我想着,满足地笑了,这发糖的想法,让我靠近,感受生命力的美好。

我靠近,将一个大的软糖拿给其中的一个男孩,再将自己本来觉得特别好看的另一颗软糖给了另一个男孩,本来是想留着作为欣赏的,但是剩余的糖都是硬糖,还有彩虹糖,我觉得不应该给小孩子吃这种体积小的硬糖,万一卡到喉咙怎么办?万一一下子吞咽下去消化不了怎么办?面积大的软糖至少孩子们不会一口吞咽,合不合适他们的长辈们可以看见,及时的指导,给孩子们舔一舔就好,有点甜就好,对一个小孩来说,那也就足够了。于是我把软糖送了出去,我向老人的方向望去,她们此刻也在看着我,我快走远的时候听到孩子正对着他们的奶奶呼唤着,手里举着我的糖,咿呀咿呀的说着点什么。

我是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去的,阳光真的很灿烂,我睁不开眼,但是暖暖的,很喜欢。

我已经把软糖送了出去,还有硬糖,怎么办呢?

如果说小孩子是爱糖者的冠军,那么我想,女孩子就应该排在季军的位置,是的,我应该把糖给女孩子。

这么想着,原本要拐出校门的我,又折了回来,走向学校的足球场,那里有一条跑道,即是人们跑步用的,也供人们行走,旁边有一座女生宿舍,被学校的人称为“公主楼”,这样一想,我的选址好像多了几分合理性。

于是我站在跑道上,看着人来人往,我在观察着,找一个可以把糖果送出去的人。

首先,这个人得是一个疑心不重的人,不会觉得我居心叵测,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如今要找到一个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善意的人已经很难了,特别是在大学里,面对的是一群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很多人已经学会了怀疑,犹豫,保护自己是无可厚非的行为,但也意味着,可能错过人生很多美好的东西。

也许,我想着,也许这个时候需要展现我的人格魅力了,还有,需要展现我表达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我真诚的态度,前两点如果你无法做到,没有关系,但一定要成为一个拥有真诚品质的人,唯有真诚才能换来别人的信任,我认为,凡是虚伪,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一定无法蒙混过关,这是做人的学问,但愿我永远做一个真诚的人,也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我等着,一个精致的女孩从我身边经过,脸上画着妆,白的没有血色,撑着一把雨伞,身上穿的是牛仔的连衣裙,我与她很近,但她的眼里只有路,没有抬头看过我一眼。没有眼神的交汇,就没有停留和迟疑的可能,断不可冒然阻碍人家的去路,于是我放弃。

而后一个头发与下巴平齐的女孩经过我,脸是方形的,没有刘海,上衣深紫色,打底衫和裤子是紧身黑色的,加之头发也是黑的,虽然姑娘的脸很白,但我还是觉得有点阴郁,也许是我的偏见吧,我总觉得穿一身深色的女孩子有点阴沉,我的本能是靠近阳光和温暖。我注视着姑娘,想上前又纠结,姑娘一直看着我,走过去了还回过头来看我,我心里想着:“抱歉,姑娘”。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姑娘,离我还有几米距离的时候,就看着我,似笑非笑,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我说:“姑娘,能不能帮我个忙?”

姑娘支支吾吾地答道:“啊……什么忙?”

我笑着牵起姑娘的左手,摊开手心,将手里的一把糖放在姑娘手上说:“帮我吃糖。”

姑娘有点蒙,涂着粉红色唇膏的薄薄的嘴唇微张着,带着点笑意,又说不出话来。

“昨天是圣诞节,别人送了很多糖给我,我不是喜欢吃糖的人,分享给你。”我接着说。

“可是,为什么不给你的舍友呢?”姑娘疑惑。

我觉得我不应该和她说我没有舍友,我一个人住,因为这要解释很多,怎么样能让人舒服地接受你的好意呢?也许我天生就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吧,几乎是同一秒,我说:“因为我想在路上找有眼缘的人,然后送给他,我想要分享一份快乐给你,就这么简单。”

姑娘笑了,说:“哦,好,谢谢你,也祝你节日快乐。”

于此,我的发糖圆满落幕。

怎么说呢,我希望有一天,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了我,遇见孤单行走的我,遇见眼神有点落寞的我,请你给我一颗糖,我会把它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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