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冰冷冷的空气,一点儿也不像夏末秋初的季节。待了一天的我,烦躁的心里,眩晕的大脑,实在是消受不了这静坐的寂寞。于是,在向晚时分,我迈着不是很愉快的步伐在这路径上踱着,无意间透过楼宇处的空隙,一条明亮耀眼的崎岖山路蜿蜒着平斜向右上方延去,宛若一条通往天堂去的彩带式的神路,金灿灿的,瞬时勾去了我的魂。我兴奋地加快脚步,有时乃至小跑着,被跌了个踉跄也不顾,心里只想着快些饱览这镶嵌在空中的神秘的天路。想着有幸饱尝这远胜于那些个名胜古迹的神路,我在心中也美美地窃喜着。
待我翻越一栋栋楼宇,寻至一隆起的土堆,想一饱神路时,此时西方却是霞光侧散,晦明交接,早已失去先前那绵皱的金色的彩带的韵味了,我也立刻愤恨自己蠕动的脚步,让我白白错失掉抓得神迹尾巴的机会。平复了惋惜的心情后,我开始略遗憾地享受着神迹的下一代光景。
放眼望去,定是这顶美的霞光在散射途中被铁青的密厚的云层截住,方才显露这诡异魅丽的天幕。这是我见所未见的,灰浓浓的云层没能完全遮去霞光,于残缺辉映的霞光里,得意的云层宛似一条诺大的鱼鲸在澄红的霞海中翻腾,四周汇聚起成群结队的小鱼小虾们,这是火红壮观的鱼跃火海的场面。但这些都不如那金灿灿的绵皱着的彩带天路迷人了,我也只能凭借记忆去朝圣它的神迹了!时间在逼近,黑云越来越密了,西方的霞光也一点点地消殆掉,似一颗衰老了的心脏,且受着怪魔的折磨,愈是想挣脱却愈是摆脱不去,令人心生怜惜。这时,铁青着脸的云层却异常庞大,状如青灰色的货船,它把淡弱的霞光排挤得都喘息不匀了。渐渐地,天脚的一隅已被染成灰墨色居首的水墨画,我也是在这淡墨的背景里才猛然发现霓虹灯的照耀,原来,在这里我已忘记了许多事儿。在你忘乎其中地做一件事的时候,四隅的一切存在都与你无关,这便是你所达到的彻底的享受境界了,管它什么眩晕烦躁症,一切也都不是事了。
天已渐渐暗去,暗至我都快瞧不见眼前飞旋来回的蚊子,锅灰似的密布天脚的块云也不情愿地散去了,削了厚度,留出空隙,然后像耄耋老者一般挪移着,另外汇成一座座密集的云山。这时两三颗星也凑热闹似的点缀在云山旁侧,栉比的薄软的苍白的片云一点点地爬上来,仿佛要鸩占鹊巢似的借着日光的余辉另辟一幅神图来,但暗夜悄至,天脚边也只是留下一层浅浅的微微熏黄的光晕罢了,我也不得不离去了,毕竟心里释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