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发现陈默外套领口沾着陌生香水味的那天，是她三十五岁生日。清甜的柑橘调里掺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木香，不是她惯用的任何一种。
她低头闻了又闻，最终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呢？陈默是那个每天早晨都会给她热牛奶的丈夫，是会在朋友聚会时自然而然搂住她肩膀的男人，是儿子眼中无所不能的爸爸。
"怎么了？"陈默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闻什么呢？"
"没什么，"苏晴把西装挂好，"可能是今天坐电梯沾上的香水味。"
陈默轻笑，转过她的身子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吃醋了？放心，全公司都知道我是个老婆奴。"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我的晴晴。"
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她名字的缩写。苏晴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了，她嗔怪道："又乱花钱。"
这样的陈默，怎么会出轨呢？
直到周五晚上，苏晴在城南那家他们曾经最爱的私房菜馆门口，看见了陈默的车。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人正笑着喂他吃一颗草莓，动作亲昵自然。陈默眼中有着苏晴许久未见的温柔和专注。
她愣在原地，手里还提着刚给婆婆买的中药。那个每天给她热牛奶的丈夫，那个在朋友面前永远搂着她肩膀的男人，此刻正享受着另一个女人的亲昵。
陈默回家时已是深夜，脖子上残留着浅淡的口红印。
"公司应酬，"他解释得漫不经心，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帮我放好洗澡水。"
苏晴没动，只是将手机照片推到他面前。屏幕亮光在昏暗客厅里刺眼。
陈默愣了半晌，脸上的疲惫瞬间转为恼怒："你跟踪我？"
"是巧合，"苏晴声音发抖，"她是谁？"
"客户而已，你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陈默的语气理直气壮，"我每天辛苦工作都是为了这个家，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那一刻，苏晴几乎要相信是自己多心了。直到陈默的手机亮起，一条微信弹出："默，宝宝今天踢我了，你想好名字了吗？"
陈默迅速收起手机，但苏晴已经看见了。五年的婚姻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离婚吧。"苏晴听见自己说。
陈默突然软下态度："晴晴，你听我解释，那就是个意外...我喝多了..."
"一次喝多了，会让对方怀孕？"苏晴轻笑，"陈默，我们结束了。"
婆婆李素娟闻声从房间出来，了解情况后竟拉着苏晴的手劝道："晴晴啊，男人在外应酬难免犯错。你都这个年纪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别闹得大家难堪。"
苏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婆婆叹气，"但你想想，离婚了你怎么办？小宇才五岁。再说了，陈默也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苏晴看着婆婆保养得宜的脸，突然想起自己流产那次，陈默正好在"出差"，是婆婆说"男人事业为重"；想起无数个她独自带孩子看病的夜晚，陈默都在"加班"。
"妈，您真觉得这是第一次吗？"
婆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周六早晨，陈默直接带着那个叫小雅的女孩回家了。女孩穿着宽松连衣裙，腹部明显隆起。
"苏晴，这是小雅。"陈默语气理所当然，"她怀孕了，需要人照顾。"
苏晴正在拖地，手指紧紧攥着拖把杆，关节发白。
婆婆见状忙打圆场："晴晴，孩子是无辜的。你就让小雅暂住下来，等生完孩子再说。"
苏晴看着这一家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放下拖把，解下围裙："好，我走。但小宇我要带走。"
陈默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愣了一瞬："小宇是陈家的孩子，你不能..."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留下他，"苏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怎么在妻子生日那天陪情妇吃草莓的。"
陈默沉默了。
离婚手续办得出奇顺利。陈默急于给新欢一个名分，苏晴只要了儿子的抚养权和那辆开了多年的旧车。
搬出去那天，五岁的小宇抱着爸爸的腿哭得撕心裂肺。陈默蹲下身安慰儿子："爸爸很快就会接你回来，给你找个新妈妈陪你玩。"
苏晴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但她强忍着泪水，抱起儿子："小宇，妈妈带你开始新生活。"
最初的几个月艰难得超乎想象。苏晴白天上班，晚上接各种设计私活，常常忙到凌晨。小宇不适应新环境，夜里总是哭着想爸爸。
与此同时，陈默的朋友圈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晒出新房的装修照，晒出和小雅的婚纱照，配文是"重生与真爱"。婆婆更是频频点赞评论，夸小雅"懂事体贴"。
有次苏晴送小宇去前夫家过周末，看见婆婆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小雅散步，那种呵护备至的样子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那一刻，苏晴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但疼痛过后是更坚定的决心。她报读了在职研究生，利用一切空闲时间提升自己。她的设计作品开始获得认可，甚至接到了一个国际品牌的合作邀请。
两年后的一个雨夜，苏晴正在加班赶设计稿，突然接到陈默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嘶哑而慌乱："晴晴...你能来接一下小宇吗？我这边有点事..."
苏晴立即开车前往。陈默的豪宅里一片狼藉，小宇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陈默颓然坐在沙发上，脸上有明显的抓痕。
"怎么了？"苏晴护住扑进她怀里的小宇。
"小雅她..."陈默的声音哽咽，"她跟别人走了。把我所有的钱都卷走了，还留下了一堆债务..."
苏晴这才知道，小雅根本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她同时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陈默只是其中之一。甚至在和陈默结婚后，她依然保持着其他关系。
"妈知道吗？"苏晴下意识地问。
陈默苦笑："知道后气得住院了。现在天天念叨着你有多好..."
苏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曾经她那么渴望的认可，如今听来却只觉得讽刺。
"晴晴，我错了..."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不好？为了小宇，我们重新开始..."
苏晴轻轻抽出手："陈默，你知道为什么小雅会选择你吗？"
陈默茫然地看着她。
"因为你最容易相信表面上的温柔，最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爱。"苏晴语气平静，"而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认可了。"
她牵起儿子的手："走吧小宇，妈妈带你回家。"
车驶离豪宅区时，后视镜里陈默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副驾驶座上，小宇轻声问："妈妈，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不会了，"苏晴微笑，"我们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雨停了，晨曦初现。苏晴握紧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她的掌心里曾紧握的沙粒，如今都化作了前行的力量。
而真正的幸福，从来不需要建立在别人的认可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