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熬过了那个动不动收到新婚喜讯的年纪,该结的都结了,没结的大概都和我一样,短期内没什么结婚的可能了。
但是生活总有消息,于是我开始不断收到离婚和出轨的消息。
正如一些文章里设定的剧本那样演变,已婚的那些朋友,开始面对婚姻带来的一地鸡毛。
家暴,不抚养小孩,出轨,小说里写过的婚姻不幸,我在这一年里都见识到了。
墨墨是个异类。
我在大三那年认识她,我们在一个BBS的原创板块结识,见面那天,她刚从家里逃婚出来,背着一个单反,身无分文。我把身上仅余的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偷偷塞进了她的相机包,两个女孩子在冬日的寒风里成了莫逆。
后来我们各自奔走了很多城市,零散地收到她的消息。
结婚了,怀孕了,孩子没了,离婚了,到厦门了。
她的生命轨迹像萧红一样出彩,她没有萧红那么细腻的笔锋,却多了几分坚毅和果敢。
还记得旧时爱极了安妮宝贝笔下的那些女子,尤其是安生。
她背着行囊就走了,走过山川河流古镇,寄回来一张张明信片。
而墨墨给我的消息,也如七月收到的那些明信片,字字都是艰难里裹着畅快淋漓。
她今天对我说,亲爱的,我要结婚了。啊,她又要结婚了,她从未放弃过生活和爱情。她甚至自己都无法去描摹这跌宕起伏的人生,有过多少精彩的注脚。
我周末去滑雪去泡温泉了,我下周要去洛杉矶过圣诞节了,可我怎么觉得我的潇洒恣意,与她相比那样相形见绌。
其实我多害怕改变,我懦弱,我有勇气挑战规则,却从不敢挑战人生。
我连结婚都不敢。
也约过几次会,也想过要不结个婚试试吧,就像我有时候想要不离开微酒出去看看吧。
约会的对象眼里我的倒影,我看的比他们还要清楚,没有标签,没有棱角,没有灵魂,像个大大的标点符号杵在那里,我也没有展现更多的欲望。
这样的关系多可怕。
我宁可跟我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隔着大片的沼泽,遥远守望,灵魂并不孤独啊。
有时我也会痛恨自己的格局怎么那么小,怎么真如公司某位领导说的那样,只会写些情啊爱啊的文字。简直辜负了“才女”这两个奉承的字。
只得拼命看书。可是怪了,还是只愿意看历史和文学。
我对宇宙起源没兴趣,我对军国大事没兴趣,我对人体构造没兴趣,我对心灵鸡汤、金融投资、世界和平通通没兴趣。
最后我熬成了知心大妈。
身边的姑娘少妇都将我当树洞,向我倾诉她们的故事。
有一位姑娘,或许不能叫姑娘了,娃四岁,可偏偏皮肤比我好,身材比我好,看起来比我更像姑娘。
可这么好也没能挡住老公出轨的步伐。
老公和女助理滚了床单,她扭头就和之前精神出轨的对象也滚了床单。她给我发和男友看电影喝咖啡的自拍,男孩优秀程度更胜老公,比她小三岁,真是潇洒。
另一个姑娘,单亲妈妈,有个六岁女儿,喜气洋洋在办公室传递要结婚要备孕的消息,好似过往的不幸经历丝毫不能为今日的幸福种下阴霾。
男友紧张她到半夜开着车找遍一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恨不能将每条街的路灯都数过去,男友亦是优秀万分。
大学女同学闹离婚,爱孩子入骨,身边亲友又劝她别要孩子,以免耽误下半生的幸福,我告诉了她这故事,劝她留下孩子。我对她说,未来有孩子并且成熟的你,找到正确的那个人概率更大。
因为爱情本不该与这些相关。经历了或丰富或惨痛的人生,也许才更明白爱情的单纯与圣洁,也才能将自己的心洗尽铅华。
如果要,就要最好的,如果最好的没有来,那就不要了。是这些勇敢又幸运的姑娘,让我不慌不忙。
杜拉斯的《情人》里说: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