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篮球
那时我在念高三,学长已经大一。
这节高考倒计时第七天的自习课,我已经开始焦躁,在教室里如坐针毡,书翻来翻去,怎么也看不进去,主要原因是,那个一直陪我自习帮我补习、我最好的朋友被学校报送去了我梦寐以求的A大,现在人已经抛下我跑去国外旅行了!临走前,他除了扔给我一堆大神笔记,还附赠了一个吉祥物,说是虔心为我求来的,只要我把吉祥物供在案头,就能保我上A大。
我承认自己智商不高,但是高三一年来我忍痛戒了心爱的漫画书,一直抱着学霸朋友的大腿啃书本,目标就是考入学长所在的大学——A大。
就在此刻,我脑袋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去脸书上搜搜暗恋已久的学长!
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我们的脸书也不是好友关系,上次用脸书和他留言还是在半年前的跨年夜。在脸书,我看到了很多有关学长的照片,学长还是像中学那样爱打篮球,像中学那样成绩优异,像中学那样成为全校的焦点,看着看着我就不自觉地微笑,可惜的是他自己很少更新自己的状态。
学长就是这样一个,拥有主角光环的人,不争不抢,buff自来。
我转着钢笔,在练习本上打起草稿,纠结怎么开口,这可比高考作文难多了。这个时候刚好有人和我打招呼,他不是我脸书上的好友,估计就是个闲不住寂寞的人。
“快高考了,加油!”
现在神烦这些对我宣传高考正能量的浓鸡汤,我看过之后并没有回复,直到……
“已读就回复一下嘛!”
我擦,好熟悉的感觉,这个打招呼的陌生人的头像是个黑影,等等,我想起了那个今年跨年夜在脸书上送我新年祝福的陌生账号,没想到这个自称认识我的人在半年后的高考又来为我加油了。
“小爷烦躁着呢!”
“嘿嘿,遇到难题啦,要我来帮你复习嘛?”
我擦,这个人真奇怪,“你学习好咯?”
“我是A大的,脑袋聪明着呢,要我帮你吗,还来得及哟。”
又是A大!现在每个跟我说他是A大学生的人,对我都是种刺激,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放心,对我来说出国都是小菜一碟!”我不要脸地回复过去。
“可是你做题目的思路太绕弯子了,费事儿,我教你几个简单算法吧,保你在考场上节省不少时间。”
什么情况?他凭什么说我做题目费事儿?我准备怼回去,但还没来得及,一双黑皮鞋出现在了我眼底。
完犊子!
教导主任把我拎出了教室,在走廊对我进行严肃的谈话,教育我如何把握人生重大转折点前的一分一秒,凭我现在的水平,现在加把劲,指不定可以考上一所不上不下的学校。
是啊,平庸如我,不上不下的分数,不上不下的学校,不上不下的暗恋,不上不下的人生。
这时,一个打完篮球的小学弟从我眼前路过,他转着篮球,后面跟着两个小跟班,再后面就是一群花痴学妹,这场景让我想起学长,我盯着学弟指尖上的篮球,那旋转的纹路让我眩晕……
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四肢不能动弹,好像鬼压床,只有眼睛可以眨巴眨巴,发不出声音,难受,不,是惊恐极了。
还没来得及张望四周,我发现自己又眩晕了,准确地说,是有股“邪恶力量”在转我,我就像刚刚学弟手上的篮球,等等!卧槽,什么情况,我在做梦吗?!我真的变成了一个篮球!
很快,那股邪恶力量的始作俑者停止了对我的摧残,把我捧在手心里,这是双有力的大手,主人应该是个打篮球很厉害的的人吧,但我心里却忍不住骂,转球很帅吗,你考虑过球的感受吗!
还没等我从天旋地转中缓过劲来,就听到这个转球的主儿说话了:
“学弟,你准备去哪所大学呢?怎么还不回我?”
声音慵懒,但能感受到语气里的焦灼、紧张、彷徨,估摸着是位特别关注某位学弟的暖心学长。好死不死,这双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不能一睹这位小伙子的芳容。
这时候,从后方传出了另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语调里夹杂戏谑,“我的哥,别想了,学弟要被A大录取了~”
A大,我耳朵没听错吧?
“我们A大又要多一位小可爱了。”冒出了第三个男孩子的声音。
“天啊噜,真的有可能!你看,他关注了A大的官网,还有这个学弟,他们经常腻在一起的帅小伙,也被保送到了我们学校!”
除了捧着我的那位,另外两位男孩一唱一和地唠叨着,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听出他们都是A大的学长,我立马忘记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球,耳朵竖起来,希望可以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获得学长的消息。
“你说,他会不会出国,毕竟家里那么有钱?”篮球的主人终于发话了。
“可是那位和学弟经常呆在一起的小伙脸书上说,他等着他最好的朋友一起入学哎!学弟肯定不会出国哒,话说回来如果学弟来A大,你会有什么表现?”
篮球的主人没有说话,到明显感觉到他用力地抱了我(篮球)一下,然后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放松下来。
“我只希望他越来越好。”
“然后嘞”
“我是一个认准一件事会坚持到底的人,我想学弟也是,他应该有了自己的目标,我相信他会越来越好!”
“我们是问学弟如果来了A大,你还会怂得像以前一样远远地看着人家嘛?”
“学长照顾学弟,天经地义。”
这对话戳中了我的心,我若是再次和学长在同一学校学习生活,会不会鼓起勇气抬头多看看他几眼,直面他的目光,大方地向他自我介绍?
学弟追随学长,从一而终。
其实我平时应该多逛逛脸书,这样才会在意到我最好的朋友前不久刚在脸书上艾特过我:我最好的朋友,高考加油,我在A大等你。
2.吉祥物
那时候,我正在念大一,学弟正要高考。
好好奇学弟会考哪所学校,于是我登上脸书,想了解一下学弟近况,最近一次也是半年前的跨年夜了。学弟基本上是脸书上查无此人的小透明,简直就是一具小僵尸,平日里透明如空气,只是偶尔蹦出来分享几部动漫的观影指南,时隔半年,学弟连动漫也不发了,估计正在被高考复习折磨得焦头烂额吧。
这种not found的小透明,也不知道过多久才会晒一下自己的状态,好让我看看他最近模样。
我百无聊赖地在教室转着篮球,转着转着就失神了……
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换了个教室,教室的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7天。
做梦了?!又要在梦里见学弟了?我左顾右盼,整个教室的后辈们都在埋头苦学,却没看见学弟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做梦的缘故,我的视野只能局限在我眼前这张桌子往前所能及的范围内。
这张桌子很整洁,书本都整齐地落在一起,里面夹杂好多我那届传下来的笔记影印本。桌子的主人很爱干净,像小姑娘的桌子,但是感觉学习不太好,因为我扫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习题,大题好几题都可以简便算法算出来,这个后辈却兜兜转转多了好几个步骤才算完,这个水平考入我所在的学校估计还要再费把劲吧。
哎,好想在这个习题册上写上简便算法,让后辈好好看看!但是在这个梦里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啥也做不了。
突然,我像乘坐电梯一样,嗖地往上平移了十公分左右,准确地说我像是被人捧起了脸,被这个闯入我眼前的戴着眼镜长得像哈利波特的男孩。
学弟?眼角余光扫到旁边桌上的镜子,发现——
我竟是思念成疾,为了见到学弟,化作了他桌上的一本书。
学弟没有变,唯一变的就是变好看了,更白更可爱了。
他没有翻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门课的书,不过我真的是想把那几道题的简便算法写在脸上让他看看,做题目就要直击重点,绕那么大圈子得浪费多少复查的时间啊!
学弟,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咦,现在我真的很好奇我是哪本书,封面这么好看嘛?
“我真的是太笨了!公式什么的都太难记了!”
是笨,要死背什么公式,上届学长笔记里面不是有推导嘛,一看秒懂,懂了秒记!我在琢磨,要不要寄本考前笔记给学弟看看,可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所高中。
“吉祥物,快快告诉我7天提高30分的秘籍。或者告诉我如何提高智商的秘方也行,撑不下去了~”
学弟趴在桌子上盯着“我”,浓密的睫毛,微胖的小脸,扑闪扑闪的眼睛,全程痴汉脸。
我不自觉地笑了。
我准备等梦醒了,鼓起勇气,像跨年夜那晚,问候一下学弟。
3.逐月之月
“哎哟,疼!”教导主任的一记扭耳朵,让我会过了神。
“你在听我说话吗?你是准备明年复读吗?”
“老师,我想清楚了,我的目标是A大!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会考上的!”
教导主任被我没来由的自信弄得摸不清头脑,摇了摇头,还是把手机没收了,忧桑。
不,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放下手机,拿起书本,立刻,马上,刻不容缓,时不我待!
哎,我再一次依靠陌生人的善意,鼓起勇气燃起斗志。
终于,在好基友提供的复习资料的帮助下,吉祥物(印有学长人像的A大招生宣传手册)的陪伴下,以及陌生人的鼓励下,我考入了全国最高学府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