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好喝酒,即便已经七十多岁了,晚饭时总要喝上半杯白酒。即便二十多年的糖尿病史也阻止不了,即便母亲和我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劝诫,他一概置若罔闻。
父亲时常会招呼他原先厂里的三五老友一起去街口的老饭店里喝酒。原先与父亲一个科室的徐叔和厂里的支部书记蒋叔与我都很熟悉的,和父亲是三十余年的铁杆酒友了。
两年多前父亲的喝酒团队有了提升和壮大,原先厂里的车间主任张叔也加入了进来,酒局的频次便又增加了,有时每周都会聚餐。某日只听得父亲在阳台上喊电话,说是要到南桥的某个特色酒家去喝酒。挂了电话父亲来问我去那个酒家的路,我说我送你去。
晚上父亲喝完酒我去接他回家。一路上父亲都在说那个老张现在日子好过了,女儿女婿原先都在本地的银行里做的,前几年辞职做了投资生意,已经在新加坡和新西兰都买了房子。老张老两口经常要出国去帮女儿带外甥。
父亲的酒局至今还在延续着,只是喝酒的据点又回到了街口的那家老饭店。
偶尔听父亲说那个新加坡的老张有半年没联系上了,打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
前几日母亲的一个老同事来我家小坐,恰好和老张是多年的老邻居,便悄悄告诉我父母老张家出事了。据说老张女儿女婿的传销生意(其实是P2P)失败了,好多人到老张家里来要钱,大都还是沾亲带故的熟人。老张便拿根竹竿出来赶人,争吵到极致时老张还把一个人的手指咬掉了一截。老张便被派出所关了好长一段时间。
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老张是不会再来一起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