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第二天要下大雪,我激动地睡不着觉,早上七八点掀开被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拉开窗帘看有没有雪。
从小我就喜欢下雪天,而南方的冬天并不年年有雪,正因如此,下雪天对于南方孩子来说更加有魅力,毕竟得不到的才会永远在骚动。
在我上学时,每当外面刚飘起雪,窗边的同学像中了大奖一样告诉教室里的所有人:“快看呐,落雪哒!”,然后其他人迅速站起来往窗边瞧。这时老师一般都会脸色低沉地说“都给我坐下好好听课!”,我猜他心里一定失落极了,自己的课竟还不如一场雪来得吸引人。抱歉,还真不如,还没下课,同学们的心早就飞了。
据说每个人都有一些关于雪的故事和回忆。有一场雪,我没法忘记,相信很多南方人这辈子的也无法忘记。
一场大雪
那场雪刚下时一开始大家都很兴奋,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电视新闻对这场风暴的称呼从“十年一遇”变成“三十年一遇”,再到五十年、一百年……我们才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08年我所在的市是南方冰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而我所在的寄宿制学校处在河边的半山腰上,三面环山一面临河。寒风带着湿气从河那边刮来,任你羽绒服还是貂皮大衣,没辙!
上课时除了老师的讲课声之外还多了几个声音:抖腿声、磕牙齿声、以及吃泡面的声音。(其实那是吸鼻涕的声音),后来班上有很多爱抖腿的人,估计都是那会儿落下的毛病。
最后学校因为停电而被迫提前放学。
回家
回到家发现不仅没电,而且水表也被冻坏了,停水,到后来山上的信号塔损坏连电话、手机讯号全部中断,还不如留在学校抖腿呢!
在一个停水停电无通讯没暖气又极其无聊的状态,许多人会选择上街去闲逛,但出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平时出门你可以大摇大摆向前走,但那时不仅需要低头看路,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还得时不时抬头看天,否则很可能直接被从天而降的“暗器”爆头,然后被送进医院。根据我妈的数据反馈,那年冬天外伤病人的数量同比增长500%以上。
我说的暗器就是这玩意儿,屋檐下、电线上、路灯上,到处都是。
如果你玩过一个叫做“砸冰块”的红白机游戏,你就大概能想想到当时出门的场景。脚下有滑溜溜的冰,头上有随时落下的冰锥,还得随时避开路上那些不知好歹的上路司机。
然而在这种艰难状态下依然有许多有趣的事:
为了有足够的水源以支撑做饭和饮用,我和妈妈异想天开,跑到楼顶上用两个大桶去装雪和冰块儿,拿回家融成水用来做饭和饮用,结果发现一大桶冰雪只能融成小半桶水,而且里面还有杂质,然后我们用医用纱布对水进行沉淀过滤……
在蜡烛涨到10多块钱一根的时候,我找来了一些煤油和灯芯打算自己做煤油灯,结果发现一点着就黑烟四起熏得整个屋子都是难闻的气味,让骂了半天。
如今我在北方生活了许多年,冬天下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每次听到天气预报说要下雪,我依然会很期待,那种期待和小时候单纯对雪好奇以及对雪中嬉戏的期盼不太一样,其中还包含了一些暖暖的回忆。
下雪天一定要和最爱的人出门,一不小心就一起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