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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又在这儿见到他,时光仿佛停滞了一般。他没变什么样,依旧烟瘾特别大,一支接一支,手指熏得焦黄,直浸入骨肉里,一张口,黄黑的门牙里扇出一股浓浓的烟味,像被人牵扯着,向对方的脸上扑,鼻孔里钻。
头上依旧顶着一朵灰白的布帽,顶得极为潦草,帽沿昂着插向天际,永远偏向左侧,他的脸看起来老是向右歪着。他患过小儿麻痹症,落下了残疾,一只脚总是颠着走,起起伏伏之间,脑壳跟着一摇一晃,那仰着的帽子让人很担心,只怕一不留神便落下。
他大样没变,布满皱褶的脸依然经常被笑容挤得极不平坦,但气色正了许多,声音也大模大样,带着洪钟的余音。
家里没啥搞头,还是出来挣几个利索钱。
他递给我一支烟,送给我一大团烟雾,将我笼罩住,他也变得模糊了些,好像退回到五年前。
他叫小幺,在家里排行老五,是真正的幺儿。我认识他时,可不是黄嘴幺儿,已经三十好几了,因有些残疾,一直单着。
他父母早已故去,哥嫂盖起楼房分开另过,他一人守着上人留下的一点祖业,像只老鼠窝在里面,一顿吃饱,三餐不饿。
农村生产,犁田耙地,插秧割麦,他样样精熟。可一年到头,起早摸黑,春耕夏抢,秋收冬播,除了弄几口米饭,吸几碗面汤,将肚子撑得鼓涨,他的手头实在省不下几张闲钱。
他人粗糙,心却细腻,肯动小手,喜欢琢磨,一个大男人,凭着自己的感觉,烧得一手好饭菜。
那一年,他随着我们工程队出来,负责给大伙烧饭,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材。
他饭菜自然烧得极好,而且总是变着花样,让人吃不厌,灶台上总是擦了又擦,那一块铁皮一年四季像一面镜子,晃荡出清晰的人影。楼上楼下的房间,他每天里里外外清扫两遍,谁走得匆忙,被褥随便一掀,他也会细细整理,连床单上的沙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