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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整理阿杰遗物的第七天,终于在那个褪色的牛仔背包夹层里,摸到了一封边角发皱的信。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只有画着两个人再给多肉植物浇水的画面,那是我与阿杰之间独特的交流暗号。
空气里还飘着阿杰常用的薰衣草味洗衣液气息,可这个住了三年的出租屋,已经没了那个总在阳台浇多肉的身影。我坐在地板上,指尖反复摩挲着信封,仿佛这样就能摸到阿杰写这封信时,指尖是否也带着颤抖呢?
我和阿杰是从高中时就认识在一起的朋友。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阿杰总爱笑着揉我的头发,说“你别总皱眉头,像个小老太太”;记得阿杰第一次确诊抑郁时,攥着诊断书蹲在操场角落,声音闷得像被捂住的铃铛:“我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怎么爬都爬不出来。”那时的我只会笨拙地拍他的背,说“有我呢,我拉着你”。
可后来的日子,我还是没能拉住他。阿杰的笑容越来越少,房间的窗帘总拉得严严实实,曾经养得生机勃勃的多肉,渐渐枯成了褐色。我也曾试过带他去吃最爱的火锅,陪他打通宵的游戏,甚至在他情绪崩溃时,整夜整夜地守在他门口,可是阿杰的世界,还是一点点暗了下去。
直到上周,警察敲开出租屋的门,说阿杰跳楼自杀了,留下的遗物清单里,第一个写的就是“交给阿婷”。
信封被轻轻撕开时,是我熟悉的字迹:“阿婷,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每次看你皱着眉担心我,我都好怕自己会拖累你。”
信里的字写得断断续续,有些地方还洇着水痕。阿杰说他无数次在深夜里挣扎,想推开那扇通往光明的门,可抑郁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脚;说他偷偷存了钱,想等病好一点,就带我去看海边的日出,就像曾经约定的那样;最后一段,他写:“阿婷,请别为我难过。生命的逝去并不是终点,而是诞生的预兆。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你家阳台的那盆多肉,不用说话,就能一直陪着你。还有,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第一次把伞分给我的那个雨天开始。”
我的泪水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突然想起那个雨天,他把伞偏向我,自己半边肩膀都湿了,最后我红着脸说“谢谢”,那时只当是朋友间的羞涩,却没看懂阿杰眼里藏着的,不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直到后来水到渠成的成为了恋人。才明白了当时藏着的暗恋。
窗外的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我把信叠好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伸手摸了摸相框里阿杰的笑脸,轻声说:“阿杰,我知道了。你的话,我都收到了。以后的日出,我会替你看的,也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好像也捎来了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轻轻落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