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风的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Matilda用戴着手套的手在麦克风表面划过，冰如雪花般飘落。这是一个耐用的麦克风，但是也不知道现在它还能否正常工作，即使是最细致的工程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条件下使用它吧。不过幸好至少广播系统还能用。Matilda一直认为计算机应该在寒冷的环境中可以工作得很好，但事实上即使是铁丝和钢铁也有其局限性。

       Matilda拉下大衣的拉链露出嘴巴，把麦克风靠近自己：“这是探险者Nozek从流浪行星X-27881发回的广播。目前的宇宙定位未知，附近其他星球未知，从上一条广播以来......"她把麦克风推到一边，忍住一阵狂笑，”我也不知道多久了，好笑，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如果它无法围绕一颗恒星旋转，那么这颗流浪行星将无法拥有‘时间’的概念，没有周期就没法估计时间。这颗行星，它现在非常自由！”

       Matilda把头埋进大衣里，她已经饱受严重的咳嗽折磨很久了。她患上的“感冒”其实是身心疾病——她处于忧郁症患者的噩梦里，实际上这个地方已经寒冷到没有任何病原体可以存活。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活那么久，在她登陆前，像Matilda一样的人类都是这么想的。

       “抱歉，”Matilda说着，轻轻敲着其中一个显示器，“好了，目前气温大约在零下230摄氏度，随着我们远离所有已知的星球，这个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哈哈哈，我可以把温度单位调成开尔文了，真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冰点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呃，热力泵还在工作，这真是一个小小的奇迹，要知道它早应该在比这儿高50摄氏度的时候就罢工了。我猜它已经过载了，可能马上就要宕机了，只要备用电池一旦消耗完——”

       一个奇怪的有节奏的敲击声打破了寂静，在狭窄的房间边缘的阴影里，一群小脚在金属板上乱窜。玛蒂尔达用眼角瞟了一眼新来的人，但没有停留超过一秒钟。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怀疑这将是我的最后一封信……嗯，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以不可能有其他人找到我……总之，我只想说，流浪星球探险项目是个糟糕的主意。你不知道我们在这小小的旅程中杀死了多少宇航员，答案是我们所有人。‘哦，不，派遣机器人还不够先进，我们需要人类的眼睛来观察这些行星。’我记得我自己也这么说过，不管是喝醉了还是完全清醒的时候，所以我想部分责任在我。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我，不要为葬礼或仪式操心，去把我船下的东西挖出来。相信我。”

       Matilda的最后几句话消失在另一阵咳嗽中，她故意让麦克风拿起来——这样可以更好地让接受者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广播结束时，她把头转到一边，凝视着房间边缘的阴影。

       “你是来看我死的吗?”Matilda说，“出来吧，别躲躲闪闪的。”

       起初，她只能看到那东西变形的眼睛，那些凹下去的坑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然后，随着一连串的咔哒声，它出现在闪烁的灯光中。首先出现的是头部，呈三角形，除了眼窝和一个奇怪的吮吸口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征，接下来是它细长的身体，乌黑发亮，覆盖着半透明的纤维状毛发，随着呼吸变得坚硬。这只丑丑的小动物由两条不对称的细长附体支撑着，随着它向前移动，附体几乎发出了音乐声。

       “这次是你一个人来，还是你带了你的兄弟们来?”Matilda叹了口气，瘫倒在座位上，然后突然抓起麦克风，把它向前一拉，“来，发出点儿声音。你不能说话？但你能不能咆哮或吠叫或…...打嗝或呻吟或什么的？你不能证明你在我死之前存在吗？至少让人知道是我发现了你，好吗？”

       那家伙只是歪着头，用它的附肢上下移动。它像一只好奇的狗一样靠近玛蒂尔达，然后后退几步打量她。有一种微弱的声音从船的内部发出来，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玛蒂尔达没有注意到的声音。

       “那就是热泵在运转。”Matilda在寒冷的天气里瞥了一眼这个怪物，“我想宇宙总是会保守它的秘密的，嗯?”

       Matilda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许再也不会醒来。这个生物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

原文：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18-03810-4
作者：Andrew Johnston
故事背后的故事：The-story-behind-the-story-starless-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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