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拿着,一会儿用。”静林刚下大巴车,来接她的二姑就把一大叠面巾纸塞她手里,她们寒暄几句,静林就上了二姑的电三轮。
出了城,在土路上颠簸几公里之后,静林看到了她久违了的老家亲戚们,他们乌鸦似的统一穿着黑衣,在村口的杨树下面汇合,大舅请的响器班子已经到了,大舅把他们安排妥当,又嘱咐大家,一会儿到灵堂里,都得哭,尤其是女的,必须哭得大,哭得痛,不然阎王爷不放三弟的魂儿走轮回,他就成了孤魂野鬼。
“静林,你怎么不哭,哭啊!”二姑趁着擦泪的空当儿,瞪着不守规矩的静林,费了大劲儿才哑着嗓子说了句。可静林的耳朵已经被灵堂里阵阵尖利的哀嚎震得麻木了,她抬起头,看着灵堂里那个初次见面的遗像,看着亲戚们木然的表情,红肿的双眼,看着响器班鼓鼓的腮帮子和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又看了看门外伸着脖子,咧着嘴看热闹的乡亲,不知怎的,终于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