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巴士

陪伴你的第252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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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我做个垃圾，长留恋于你家”

- April 23, 2018 -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便是来做梦的。

他们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心中的梦想，再无其他。所以他们身于尘世，却出离世外。他们孤独，同时也潇洒。

许多人来这世上，是来修富贵的；唯独他们，是来度红尘的。

卢巧音，便是这样孤独的梦想家。

卢巧音是华语乐坛的一个异数。有人把她比作一杯浓烈的Tequila，喜欢的人会了无牵挂地沉醉在其中，反之又会因酒精的浓度而哽咽不住。

她的嗓音没有流行女歌手一贯的甜腻，反而是一股硬朗的洒脱。哪怕是情意绵绵的悲情歌，也能被她唱得决绝洒脱，可回味起来却偏偏又带着几分苦涩。

谢霆锋曾形容她的声音像榴莲，爱的人爱到不能自拔，讨厌的人又唯恐避之不及。

这形容准确至极，卢巧音在商业和艺术上呈现的两极分化，注定她得不到市场的宠爱，但总归有人欣赏，这便够了。

1974年出生的卢巧音毕业于服装设计专业，成长于八九十年代的香港，长期沉迷于英伦摇滚的阴翳氛围。在孤独、桀骜、晦涩、不可一世又极度脆弱的旋律中，她无数次沉默、狂喜、哭泣，但更多的是思考。

1994年，卢巧音加入地下乐队 Black & Blue ，作为主音歌手出道，随后推出首张乐队专辑《Hope In Just One Day》。1996年，乐队加盟滚石唱片，发行第二张专辑《蓝与黑》。

无奈的是，这支模仿欧美摇滚乐队的香港乐队，一直以来以英文歌为主，所以难以建立起广泛的群众基础。1998年，乐队解散，卢巧音也开始了自己的独立发展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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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浪费，被你活埋，

让你愉快，让我瓦解。

在爱情中扮演垃圾的角色，若是一般人肯定会选择早点结束这段感情，而在黄伟文笔下主人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牺牲掉自己那微弱价值。

“如果我是半张废纸，让我化蝶。如果我是个空罐子，为你铁了心。被你遗弃被你活埋，让你愉快让我瓦解。”

废纸也能化蝶，空罐子也可以瓦解，只为讨对方开心。

“留我做个垃圾，长留恋于你家。从沉溺中结疤再发芽。”

就像张爱玲说的，卑微里开出花朵。垃圾被埋，残骸虽会腐化，庭园中最后也开满花，表明了一个人爱到要死的状态，只要把我留在你家的垃圾桶或后花园就可以了。

“被世界遗弃不可怕，喜欢你有时还可怕。”喜欢你，比被世界遗弃还要可怕。

整首歌一直在强调着卑微，颓废的曲子来来回回像是在原地打转，最后以绝望的乞求对方将自己烧成灰烬，了无牵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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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烂泥没开花，

谁让他如垃圾手里火化。

一直觉得《垃圾》的结局不好，至始至终都太过消极。可能是黄伟文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之后写给卢巧音的《落地开花》中，结局呼应了《垃圾》。

“谁要为了他，在悬崖悬挂，绳不断我亦要挥剪割下，明明下跌芳心会碎裂落地开花。曾被撇下都不可怕，就怕烂泥没开花，谁让他如垃圾手里火化。”

相比于《垃圾》的卑微，《落地开花》是置死地而后生的坚强。同样是化为灰烬，却已经从颓废走向了优雅。

垃圾入土，烂泥也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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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大概不懂欣赏你先知一世纪

难道你过分美好

会令人退避

有些我也未明白

忧幸我懂得怎么爱你

就等我守护

尘世之中走太前的你

《天演论》从最早的人类化石“露西”唱到末日“敌托邦”，用各种隐喻典故借题发挥，十二首歌唱尽人类诞生到灭亡的轮回，没有朗朗上口的旋律，没有细致的钢琴吉他声，只有丧气悠然的铜管唢呐，深沉的bass低音，低保真的四轨，加上梁翘柏铺得密不透风的层叠弦乐，蓄意的嘈杂混乱，沿用卢巧音特意变味的唱腔，毫不掩饰的厌世与人性挣扎公诸于世，这种侵略性的惊艳，一把温柔刀，颓靡骇人，无异于自杀。

不幸的是，这张巨额制造，亲自作曲，甚至全裸上阵，从音乐到深度都无可挑剔的豁命专辑，却成为卢巧音唱作生涯的转折点，销量扑街，淡出大众视野。自寻灭亡？有人唾弃就有人欣赏，所有听过这张专辑的乐评人都称它为'伟大'的概念唱片，公认神专，难有可比。

“她不红，只因为在尘世中走得太前。”曲风诡异多变，商业和艺术的两极化评价，每一次转格都让卢巧音失去部分歌迷，熬足十三年，从专辑大碟到发行单曲，主流排斥，市场不包容。暂别歌坛，上座率不满50%，舞台之上声泪俱下：“请记得这13年里有过我。”

不过，那样热爱音乐的她，终究还是舍不得音乐，于是几年后，便有了这首黄伟文作词的《哲学家》，其实，卢巧音就像是歌里唱的哲学家一样，一个在沉沦时代里坚守自我的歌者，一个就算孤独也要做梦的梦想家。

“人们大概要 下一世 方知你有多好”带着一点出世与一点神化，卢巧音称得上是音乐哲学家。“有些我 也未明白 犹幸我懂得怎么爱你 就等我守护 尘世之中走太前的你。”

伟大的作品都是小众的，海绵劲力，一笑继续沉默，卢巧音应该留名。